身为神的自觉(72)

作者:文选与文

源弘謇听了,默然不语。

第五子源时用道:“如此说来,此事原委清楚,六弟不过偶然卷入其中,白白受了冤屈。咱们不如请出桓聂,去同神都尹说明白,左右不过几个奴仆性命,怎比得咱们兄弟性命要紧?神都尹要是还不松口,便是刻意为难了。”

源时立道:“不可,这样势必牵扯到桓氏,只怕桓聂不肯。况且,死无对证,又没个人证,谁信?”

他这样说,屋子里便静了下来,大家都等着源弘謇的决断。

良久,源弘謇才道:“此事不许张扬,让我想想。”

他这一想,便去了一天,恰好崇宜迩登门拜访,源弘謇心中一动,嘱咐崇宜迩一番,命她去见北温侯夫人。

崇宜迩秉承师命,到北温侯府拜见了平夙,说明来意,然后道:“本不该打扰夫人,只是此事关系到十八勋旧的和睦,也不得不说了。家师心里有疑影,放心不下,特命宜迩向夫人请教。”

平夙听了,微笑不语,只是拿出一条罗帕出来,递给崇宜迩。崇宜迩接过来,只见罗帕上是真儿绝命书,说明了真儿被歹人玷污,为源时丰所救,心怀感恩,渐生思慕之情,奈何源时丰始终不为所动,她便由爱生恨,那日再遇歹徒,源时丰恰巧经过,她一腔怨恨,趁机报复,如今源时丰也受了牢狱之灾,她已满足,只是无颜面再见,唯有一死,最后痛呼身份等级,恨自己身为下贱,不能如意。

崇宜迩看了,倒是吃了一惊,“此物,从何而来?”

平夙道:“真儿临死前几日见了一个相好的姐妹,名叫阿菊,她把这绝命书交给阿菊,嘱咐阿菊晚些送到神都尹处,再为源时丰洗刷冤屈。鄙府一个下人恰好识得那阿菊姑娘,偶然间见了这绝命书,特来禀告,这绝命书就到了我手上。”

“若是如此,民怨可息,时丰有救了。”

崇宜迩遂向平夙一拜,以示感激。

平夙道:“这绝命书明日便会由阿菊送到神都尹处,源时丰当即可释放。你回禀源大巫,桓氏定然不肯做这陷害人的龌龊事,十八勋旧当同心协力,共保神国江山。”

崇宜迩领命而去,回去复了师父。源弘謇听罢,又命崇宜迩带上礼物,代他夫妇向平夙致谢。崇宜迩免不了来往几次,也不觉疲惫。

阿菊将绝命书呈上,神都尹左看又看,倒也说的过去,他细细地问了阿菊不少事,终于宣布将源时丰释放,而下令重赏缉拿歹人,就此了事。

绝命书传出后,大街小巷唏嘘不已,有信的,又衍生出许多话题来,有说真儿多情的,有埋怨公子薄幸的,也有感叹身份悬殊的,总之各种议论;那不信的,认为不过是勋旧子弟的把戏,骂得极凶。然到底事不关己,真儿已死,舆论渐息,将来不过是坊间笑语罢了。

桓聂见了绝命书的全文,笑骂道:“胡说八道。”

属下在一旁道:“公子意思是,这东西是假的?”

桓聂看了那属下一眼,道:“只要能救了源时丰性命,何必管他真假?”

属下道:“真儿已死,咱们的线索又断了,得从头做起。”

桓聂道:“谁说要从头做起?那送绝命书的阿菊不是线索是什么?把她抓过来,看看是大鱼还是小鱼。”

属下领命而去。

桓聂看着窗外的风景,喃喃道:“好个北温侯夫人,一不小心,我桓聂竟欠了你人情。真是老狐狸,成精了。”

在这件事情中,栖缅是最想出力却什么都没做的人,她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对于在意的人,她除了焦急,什么也做不了。她看着源家上下为此事来回奔走,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一般,那种孑然一身的感觉愈发强烈。

老父亲死后,栖缅着实消沉了一段时间,源时丰的事算是一个刺激,让她醒了过来。那日崇宜迩的暗示,也说到了栖缅心里。从前一个人在洵都也好,神都也罢,心里都还有一个家,如今这个家没了,一个人住着格外凄凉。

虽然有一只黑白无常作伴,但猫儿是不知冷热的,不懂人语,到底不能慰藉栖缅。栖缅想着,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有点小病小痛也会害怕,只怕哪天出不了门,死了也没人知道,如果有一个人能共同生活,也是一桩美事。只是,她习惯了一个人过,如果生活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未必能接受。

因为源时丰获释,源家摆下宴席为他压惊,请了近亲子弟和源门子弟,栖缅也在其中,不由喝了几杯,很有借酒消愁的感觉。

崇宜迩注意到栖缅,她走过来在栖缅耳边轻轻道:“今日这些人里头,可有中意的?跟师姐说说,让他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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