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7)
栖缅着实被她吓到,她自然不会有这个意思,她也没感觉到“澹台”这个姓氏帮了自己多少忙。她从心底把韦鸢当做朋友一般的人,自然受不了这样的误解,自然是要想办法解释一下。
然而,栖缅却是半天想不到辩解的法子,那样的沉默来的太奇怪了。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韦鸢的道歉却是来的猝不及防,倒令栖缅惊讶的看着她。
没错,栖缅确实是澹台家的人,却已经是没落神族子弟。韦鸢家虽然不在十八勋旧之列,也是靠着军功起家,延续了几代人的荣华富贵。两两相较,常常是栖缅感到自卑,这一点韦鸢肯定是明白的。
所以,韦鸢这变化莫测的态度,跟中了邪一般,栖缅唯有沉默以对。
“我听了那些话,很是气愤,总想着讨个说法,所以向你大呼小叫了。”
虽然生气,还是羡慕着十八勋旧子弟的生活吧,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接近那些世家子弟,把跟他们搭上关系当做荣耀。栖缅在心里想着,不由怀疑韦鸢接近自己是因为“澹台”这个姓氏。
羡慕一帮人的生活,想方设法加入其中而不得其门,因此结交那些没落者,假装获得高人一等的地位,不是一种使人开心的行为吗?
韦鸢自然不会钻到栖缅脑子里瞧栖缅的想法,所以,她接着说道:“你知道吗?为了考进这国学院,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就算是这样,该打点的地方还是要打点,要送的东西一分也不能少。就是这样,我还得战战兢兢的,给人家赔笑脸,这种委屈,你不会懂。”
栖缅自然是不懂,因为她没钱给人送礼,就算送礼也不知道给谁送、送些什么。平日里又与人少来往,就算要陪笑脸,也不知该面对谁。仅仅是面对韦鸢这样的富家小姐,她就已经不知该如何拿捏好分寸,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看着栖缅傻傻的样子,韦鸢心中肯定有过鄙夷,可她今天非要这么正正经经地跟栖缅说着埋怨他人的话。
“你说,我是傻吗?”
韦鸢神色有一丝异常,也许她未必想要栖缅的回答,便自言自语道:“我确实很傻,和那些攀龙附凤的人一样傻。神国是神族和十八勋旧缔造的,像我这样不相干的人,就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想那些事。”
栖缅可以理解韦鸢的心情,可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我留在国学院,是家父的心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韦鸢的语气变了,她看着栖缅,眸子里闪着冷光,缓缓道:“你一定想留下来,对吗?”
在情绪激动的某些时候,栖缅也确实对韦鸢说过一些掏心掏肺的话,就像今天的韦鸢不由自主地说些奇怪的话。韦鸢知道栖缅的情况,她自然知道栖缅想要留下来的心情。所以栖缅忽然感到害怕,一种由内心深处涌上的恐惧包围了她。
“如果……”
栖缅终于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之后才补充道:“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命了。”
她忽然想到父亲关于“命”的论述,她知道这说法实在消极,一定不足以应付现在的韦鸢。人最真实的想法,往往不会轻易出口,对于栖缅来说,正是这样吧。
“你信命?”
韦鸢盯着栖缅,忽然笑道:“如果信命的话,我就不会出现在这儿,我就该早早地找个人嫁了,生儿育女,侍奉公婆,把心思都放在丈夫身上。”
这话令栖缅有所触动,她记起父亲说过的话,不是韦鸢这种感觉。可那话里的意思,并没有太大区别。想想韦鸢的年纪,只比自己大了一两岁吧,是应该像姐姐一般的人。当然,栖缅不会把韦鸢当成姐姐。
韦鸢自顾自地走了几步,然后背对着栖缅,狠狠道:“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认命!”
栖缅只觉得脑袋空空,一时无话可说。她才是那个需要说这种话的人,可遇上了可以同病相怜的人,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是应该安慰安慰韦鸢,可她做不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想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只觉得可笑极了。
“澹台栖缅在吗?”
门外有人敲门,这是转移话题的好机会,栖缅抓住这个机会,她大声道:“在,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人要见你,现在花厅等着。”
“好,马上去。”
栖缅心下惊讶,却着实舒了口气,她虽不知是谁,仍对韦鸢道:“你说的那些,我能理解,只是人微言轻,无能为力。我先去看看外面是谁。”
她急急地换了衣服,对着镜子做了一番整理,便往外面去。才推开门,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不要关窗,屋里烧着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