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38)

作者:文选与文

穆镡接过卫将军印信,从此掌握昭明神宫宿卫,成为十八勋旧里的新贵。“中秋之变”,他是明面上获利最多的人。栖缅因此对他多了一层反感。

那夜回家,月色朦胧,寒气逼人,比往年的中秋之夜都要冷。栖缅谢过送自己回来的人,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吹冷风。已经过了平日睡觉的时辰,怕是没那么快睡着。

“喵——”

一个暖暖的、软软的活物缠绕在栖缅脚边,发出舒服绵长的叫声。

栖缅低头,看见是黑白无常,夜晚是它活动的时间,一对眼珠子闪着精光。她弯下腰,把猫抱起来,只觉得又沉了些。

“哎呀,到底是你有良心。”

夜风带走了栖缅的轻叹,传到门外那人耳中。他笑笑,提起宝剑,快步离开。

第21章 韦鸢救父

看到韦鸢时,栖缅不觉得惊讶,甚至隐约预感到会有这样的事。中秋之宴那件事余音犹在,下狱的逆贼还没有完全处理,韦鸢之父韦建勋既然参与了,就该一起受罚,断无幸免之理。

“我厚着脸皮来找你,就为一件事,求你救救韦家。”

韦鸢形容憔悴,面色苍白,只有一对眸子还有些神采。她说这话时,带着哭过之后的冷静,并不是低声下气的模样,可说到最后一句话,便扑通跪下了。

栖缅看着明明该是可怜兮兮却带着一丝倔强的韦鸢,并没有心软,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能做什么样的事。可是,上次的事记忆犹新,现在又怎么开得了口?

看着跪着的韦鸢,栖缅一颗心很乱,她差点儿忘了自己的处境,她想到了别的事,一种莫名的痛刺激着她。就这样让人家跪着,可怎么行?

“你这是急病乱投医了,”栖缅定定地说出这句话,她要保持镇定,并不是为了报复,“我人微言轻,能做什么?”

韦鸢仰头看着栖缅,从这个角度,栖缅变得高了些,虽不是遥不可及,距离到底远了。栖缅的态度很明确,韦鸢就那样看着,慢慢直起身子,直到二人平视。

“我知道……”

韦鸢喃喃道,却没有了下文,她缓缓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开。在转身之前,她还是盯着栖缅,好像要用目光把栖缅戳出一个洞来。

栖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韦鸢离开,她心里其实已经波涛汹涌,在某一刹那已经心软,可现实又让她狠下心来。本来就不可能做什么,为什么还要给人希望?

韦建勋的事,是咎由自取,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可怜韦鸢这样胡乱求人,怕是会被人趁机占便宜。她那份心,勾起栖缅同病相怜之感。虽然号称不同,可要是到了关键时刻,大概是一样无能为力。

栖缅问过源时丰,文尚仪被定为谋反罪,身为同党的韦建勋该斩首,这还是因为韦建勋并未领兵直接参与当日的事。韦家产业全数没收,妻子儿女流放,韦家几代人的努力,就此化为泡影。

她不敢告诉韦鸢这个结果,她知道韦鸢有法子打听到。从来只有锦上添花,哪里有雪中送炭?她做不到雪中送炭,她真的做不到。

在栖缅处碰了钉子的韦鸢,咬咬牙,回去认真打扮一番,然后去了伎坊,在那儿见到了桓聂,桓聂一手拥美人,一手举美酒,将醉未醉。源时庆居然没有跟着,这算是怪事。

这几日,韦鸢已经找了很多人。那些从前所谓的世交,不少都参与了文尚仪那件事,自顾不暇,当然顾不上韦家;还能幸免于难的,对韦鸢自然是避之不及,怎么会帮忙呢?父亲昔日的同僚,如今也是一个难见。要去敲开权贵的门,比登天还难。后来去找了栖缅,到底是急病乱投医。现在来求桓聂,已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

桓聂是什么样的人,韦鸢知道的不比旁人少。她与桓聂算什么,也是心知肚明,到了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倒更像是想要证明自己还未放弃努力。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桓聂让美人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跟韦鸢。桓聂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就算在这个时候,衣服也没乱,还可以正襟危坐,似笑非笑,倒不像外界说的那样。

韦鸢看着桓聂,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然后她行了个大礼,把头磕得发出碰撞的声音,“请您,救救小人的父亲。”

她伏在地上,抬头看着桓聂,目光炯炯,语气坚定,吐字清晰,“作为回报,无论大人想要什么,都可以拿去。”

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其意思便可想入非非。韦鸢已经下定决心,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其实从她决定救父的那一刻,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外界关于桓聂的传言,希望有几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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