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神的自觉(37)
文尚仪被说得急了,正欲反驳,却被神烻喝止。
“卫将军,许是巫神要助我一臂之力了。”
神烻这话,只有侍立一旁的文尚仪才能听见,他不敢再说什么了。
“去长明殿,晋谒巫神。”
神烻才上了肩舆,便有人向文尚仪耳语,文尚仪脸色大变,连告辞都来不及,便跟那人走了。这边的大祭司、首座长老一左一右扶着肩舆,那些桓氏、宣氏的子弟将神烻肩舆与护卫隔开,肩舆走的速度忽的快了起来。
“怎么回事?”
神烻探出头来,发现护着肩舆的不是平日的护卫,而是勋旧子弟,立刻变了脸色,“卫将军在哪儿?”
“禀主上,卫将军有要事处理,一会儿就回来。”
说这话的是大祭司,神烻感到不妙,命令肩舆停下,却无人理会,反而走的更快些,转眼就到长明殿外。肩舆没有停下来,反而直接抬进了长明殿。
长明殿里,只有愤怒的神烻和满朝的神官、文臣、武将,哪里有什么巫神?
大祭司、首座大长老为首的几个元老跪在地上请罪,他们历数文尚仪及其党羽的罪状,说文尚仪一党蒙蔽主上,意欲在今日宴席之上谋反,屠戮群臣,胁迫主上,并说巫神确实降临长明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揭露文尚仪的罪过。
“胡说,文尚仪怎么会谋反呢?”
神烻从肩舆里出来,怒气冲冲,“我看谋反的不是他,是你们吧!”
栖缅也跪在人群中,据她的观察,大部分人是不知情的,只有领头那几个心里明白。她感受到神烻的愤怒,希望事情还有反转余地。
大祭司等频频请罪,首座长老忽然挺身上前,神烻大惊,侍奉的黑衣武士立刻挡在前面,亮出宝剑。
“竟敢在主上面前拔剑,死罪!”
这时,忽然听人大喝一声,随即一个身影绕上前,将那几个武士一一撂倒。待看得明白,却是穆镡。
神烻花容失色,她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这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却是桓聂。只见桓聂一手执剑,一手拎着血淋淋的人头,径直走到神烻面前,将人头一放,单膝下跪,“启禀主上,逆贼文尚仪人头在此。”
神烻腿一软,便瘫坐在地。
“文尚仪企图谋反,臣等奋力搏杀,将文尚仪及其亲信一网打尽。如今,已派人持卫将军印信,关闭宫门,阻止贼人余孽趁乱入宫。”
人群里一阵唏嘘,这么一来,大局已定,文尚仪的罪责,是逃不掉了。
宫人才扶着神烻坐到宝座上,外头又有人来报,说前将军桓郑已经击溃梁百业的叛军,控制住神都局势,目前正在搜捕余孽。
“你们,想怎么样啊?”
神烻脸色苍白,颤声质问殿内群臣,她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余地,几年心血,也就这样了。神国还没有废黜神尊的先例,她倒想看看,这些人准备做到哪一步。
首座长老站在最前面,他拿出一份奏疏,“主上,这是臣等拟定的罪人名单、惩处办法,请主上过目。”
宫人要将奏疏递上,首座长老不许,径直走上高台,踏着一级一级台阶,到了神烻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
此刻,神烻身边没有一个护卫,深深的不安全感刺激着她。
“请主上过目。”
首座长老就在神烻面前跪下,将那奏疏举过头顶,呈送到神烻面前,语气很硬。谁都知道,这位首座长老武人出身,这样近的距离,足以威胁神烻性命。
殿内诸人,屏息凝气,静待下文。
神烻感受到那种压迫,她颤抖着伸出右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却猛地收回,“既然你们都想好了,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她这话,却是不愿就范了。
“请主上过目。”
首座长老抬起头,直视神烻,一字一顿道。神烻看着他,现在她眼里只有这个咄咄逼人的首座长老,殿里其他人,都跟死人一般。
神烻到底还是接过那份奏疏,这时,长明殿里响起一个声音:“首座长老既然已经呈上奏疏,就该退下来,那儿可不是您该待的地方。”
是平恩侯,栖缅听得出他的声音,不免为他悄悄捏了一把汗。谁知这首座长老竟然真的从宝座前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还说什么让主上受惊,请罪云云。
栖缅气得牙痒痒,这是公然威逼神尊,挑战神权,满满一个大殿里的人,平日里都说对主上如何如何忠诚,到了关键时刻就一个个哑了瞎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这平恩侯敢说话,恐怕还是因为姓澹台。
首座长老退下,神烻才松了口气。后续的事,都按着首座长老等人的意思办,处死的逆贼上百,受牵连罢官、入狱、流放将近千人,可谓神炔迁都以来第一桩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