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难驯(65)
女孩走了。
警-察来了。
再过了一会儿,远处又响起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发生了什么?
陈厌从那之后都在努力回想,却再也无法想起女孩走后的记忆。
直到许多天后,他的母亲再次出现,头戴白布,哭着将陈厌拥入怀中,说:“爸爸车祸去世了。”
白绮兰的怀抱很温暖,甚至滚烫。
但陈厌却错觉,这温暖不敌那夜冰冷的指尖。
医生诊断陈厌为应激性自我保护失忆,建议白绮兰带着他好好修养,不要给孩子过大的压力。
白绮兰抹着眼泪带陈厌离开了那高级的奢华私立医院。
离开医院的路上,陈厌坐在进口轿车的后座,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为什么爸爸死后妈妈就把三轮车卖掉了?为什么妈妈突然穿得好漂亮?为什么他们要搬进大房子了?
但陈厌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也不一定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在那之后的两年,陈厌很快就有了一个新的爸爸。
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爸爸”这样的身份,是可以被替代的。
夏翼摆出一副慈祥的外皮,将陈厌母子接到老宅,饭桌上很热闹。
有问白绮兰什么时候要孩子的,有问夏翼最近新工作的,还有一些冷嘲热讽的,就是没有人跟陈厌说话。
一顿过年的团圆饭,被他吃得像是在守灵。
陈厌从那时就很讨厌这个继父。
不是因为对他的无视,也不是别的什么,只是一种处于记忆空白的不信任。
这种感觉就像是,夏翼是他父亲死前,最后一个接触过的嫌疑人。
怀抱着对于父亲死亡真相的探寻,也是出于对自己记忆空白的探寻,陈厌之后找了好几次附近的店面询问,都是没有结果。
这种无结果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直到前一阵子,他终于调出了一段尘封了多年的监控录像。
第35章 chapter 33
“监控录像?”琼曳皱起眉,“都多长时间了,还能找到?”
陈厌眨眨眼,从身旁的外套口袋中掏出一支u盘,“当时出事的街角有家店铺,后来倒闭了,但老板还保存着当年的录像。”
那支u盘小巧玲珑,在灯光下闪着银光。
琼曳接过来,来回看了两眼。
“夏翼要的就是这个?”
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就算再怎么重要的证据,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到这种程度吧?
陈厌一眼就看出琼曳想说什么,解释道:“录像能看到肇事司机的脸。”
琼曳还是很疑惑:“可司机不是已经抓住判刑了吗?”
“他确实是那辆车的车主,但开车的不是他,”陈厌声音放缓,“当天开车的人,拿了他的驾照,酒后驾车。”
一股异样的恐惧爬入琼曳的内心。
她动摇的眼神尽入陈厌的眸子,他低低地笑了,眼神阴沉得可怕。
“开车的人,就是夏翼。”
头晕目眩。
琼曳忽然觉得有些恶心,曾经在自己面前表演好好先生的男人竟然背地里是个逃脱法网的杀人犯。
她身体虚浮,陈厌坐起身,轻轻扶了她一把。
“……你母亲知道吗?”琼曳略微侧头,避开陈厌的触碰。
她面无血色,苍白如纸,仿佛一碰即碎。
陈厌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不知道。”
他停顿了一会,琼曳敏锐地察觉出他这句话后面还有下文,于是安静地等他说完。
“……我也希望她不知道。”他补充。
琼曳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这几天她经历的冲击太大,已经超出了大脑的接受范围,使得她现在的思考都有些迟钝。
她紧紧捏了捏手指,让指甲扎入肉里带来刺痛,希望能以此促使自己的神智变得清醒。
“真的只是巧合吗?就在那一个晚上……”她细声道。
陈厌换了个姿势,扯掉手背上的滞留针,摇了摇头。
他没有回答,只是对琼曳说:“故事讲完了,你可以走了。”
琼曳转头,双眼紧紧锁住陈厌的眸子,希望能从中看出点什么。
“我当时问你为什么非要进这个圈子,你说是为了复仇,”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所以那并不仅仅是针对我的,是吗?”
陈厌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良久,才眨了下眼睛,表示同意。
外头传来王漱的敲门声:“曳曳,我们得走了,外头有媒体的人混进来了。”
琼曳站起身,看向沉默的陈厌,道:“真的不值得。”
“什么?”陈厌抬眼,语气有些疑惑。
琼曳心中拧了拧,还是说了出来:“我说你不值得为了仇恨,付出自己的人生。”
“我只是让该坐牢的人坐牢,”陈厌道,“该受惩罚的人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