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怪力乱神(42)

作者:重山外

青袍人终于得以呼吸,涨红了脸,跌坐在地上。

男人垂眼看被他救下的人,语气森寒,“你瞎跑出来干什么?”

燕宁惊讶于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逼人的威慑和冷酷,他身形高大,肌肉紧致结实,眼神阴鸷暴戾,随时随地都带着嗜血的颜色,好像一头黑豹。

绿袍人却一点也不显畏惧之色,他平顺了呼吸,仰头直直地与他对视,面色冷淡,“你若是不想让我出去,就该用铁链拴着我,就像这些摇尾乞食的狗一样。”

那人一脚踹过去,正中男子的胸口。“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跟我说话?”

男子被踢得向后倒去,伏在碎石子路上,长发散乱,半天没有动静。黑衣男冷冷地看着他,反倒是身后的侍从匆忙跑过去,扶着那人起来。绿袍人抓着侍从的手臂,慢慢站起来,但他身子太虚了,一副立都立不稳,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侍从有些心疼地说,“我的小祖宗啊,你少跟世子犟点嘴吧,他对你已经够挂心的了。一听说你有麻烦,立刻就赶回来了。”

青袍人松开扶着他的手站稳,语气讥嘲,“他挂心的可不是我,是恼怒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黑衣人的脸色铁青,他走上去,捏住那人的下巴,逼他对视,“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不爱听的,我就把你这张利嘴的牙都给拔了,再把你送到营里去当军妓,我倒要看看当你这张嘴里塞满了男人的东西的时候,你还能说出些什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惧的回忆,那人脸色猛然变得苍白,终于屈辱地垂下眼,不再做声。

黑衣男如同得胜的孔雀般仰起头,充满威压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刚刚还有谁碰过他?”

所有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人是平南王的独子。据说他自小膂力过人,熟读兵书,七岁能单手举鼎,十二岁就徒手搏杀猛虎,也不是光有力气没有脑子的莽夫,平南王所辖军队都由他操兵布阵。”小顺子跟燕宁解释,“世子还是留了情的,否则被他踢中,绝没有还能站起来的道理。”

果然,相对比花圃中那个被打飞的男人,绿袍人的状况已经好太多了。那和尚几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都失败了,捂着胸口,歪倒在地上不断地吐血,吐出的血里还混着震碎的牙齿和内脏。围着的人,无一人敢去扶他,唯恐又被小世子迁怒。

小顺子说,那绿袍人名叫谢琦湘,这人自幼家贫,但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在家乡颇有才名,可惜仕途不畅,屡次科考都名落孙山。耗尽家财后自荐到平南王府上做了末等的门客,以纵横捭阖的铁口银牙著称。

由于姿容太出众,在一次宴席上被燕昭洺看上了,当晚就被灌醉了送到房里。刚开始也寻死觅活过一阵,闹得很大,后来不知道世子使了什么手段收服了他,白日里仍旧以门客身份呆着,到夜里就成了给世子暖床的玩物,哄得世子开心了,一路升迁,升到了仕级。平南王府内都是好面子、假清高的人,没人看得起他。没想到这次这么重要的场合,燕昭洺也把他带来了。

流言总是真真假假,燕宁听谢琦湘之前应答颇有风骨,绝不是甘心以色侍人之辈,恐怕是小世子用了些肮脏手段。但此事知道了也便罢了,他没那么菩萨心肠,绝不会为了一个弄臣去跟燕昭洺起争执。

他甩了衣袖正想回去,却不巧踩中了一根树枝。

只听清脆的咔擦一声,满园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燕昭洺冷声道,“谁在哪?给我滚出来。”

燕宁尴尬地转回身,从树丛后走了出来。脸上已挂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世子,本太子今日特地来给叔父贺寿,可不巧在这花园里迷了路。”

燕昭洺看清了他是谁,脸色缓和下来,虽然多了几分戒备,“原来是太子殿下,府中琐事吵闹,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什么也没瞧见。”

绿袍人听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寒暄,也将视线转到了燕宁身上。

之前人多吵闹,燕宁没看清楚,眼下瞧了正脸,不由心中赞叹,果然男生女相,生得精致艳丽,最特别的还是眉眼间那股清寒之色,艳绝的五官偏偏配了那么双凉薄冷淡的眼,怪不得会扰得那世子如此失态。

那天除了这一场闹剧外,其余无波无浪,没多久,燕宁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可后来的一日,秦鸿风又让他去平南王府上拜谒,燕宁摸不清他的目的,便请他一道前往,秦鸿风欣然同意。到了府上才知道王爷携世子去城郊狩猎了,要晚些才回来。燕宁本想走,秦鸿风却把他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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