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怪力乱神(41)
燕宁向秦鸿风道了别,临走前又被叫住,那人道,“你的父王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有我为他续命,也保不了多久,最多就是两三年功夫。你若是有什么计划,应当快些操办起来了。”
燕宁也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只是点点头。
秦鸿风又说,“还有,我听说马上就是平南王燕恵的大寿,你到时可别忘了去他府上贺寿。”
燕宁皱了眉,“他虽是我叔父,可素来有自立的野心,既不喜欢我,与太后也不和,我何苦去贴这个冷脸?更何况我若是去他府上贺寿,岂不是公开和太后叫板?”
秦鸿风眨眨眼,好似有些委屈,“殿下刚刚还说信我的?”
燕宁一下无话可接,唯有再点头答应。
平南王燕恵原先在平州驻守,听闻郗王病重,才在前两个月带了五千兵马回来奔丧。入城时的架势,兵容整齐,铁甲悍然,知道的是奔丧,不知道的以为是叛军围城。燕恵在城内的这段时间,他的兵马就在城外安营扎寨,虎视眈眈。
现下郗王病愈,燕恵本应该回到自己的封地,却一直赖在自己之前的府邸内迟迟没有动静,连今年的寿宴都一道过了。太后明里暗里催过不少次,都被燕恵打马虎眼遮掩过了。
寿宴当天,彩带高悬,琉璃瓦光彩溢目,满屋都是红彤彤的喜庆颜色。
燕宁从库里挑了对玉如意,当作寿礼献上。
他来的早了,寿宴还没正式开始,一堆人聚在大厅里喝茶聊天,众人向他行了礼,这一拨都是平南王的人。燕恵是郗王的弟弟,自幼聪明机灵,只是碍于长幼有序,一直被压了一头。好不容易熬到郗王病重,若不是多了燕宁,郗王死后他本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自然恨燕宁恨得咬牙切齿。眼下燕宁这根眼中钉在厅里坐着,所有人都不自在,燕宁自己也别扭,索性找了个由头,去园子里逛逛。
燕恵不放心,怕他逛出什么问题来,特地差了两个近身跟着。
燕恵府中养了无数门客,网罗奇人异士,素有小孟尝之称。此次入京,也跟来了不少人。
燕宁刚转入后花园就听到一片吵闹声,好奇心顿起,转过脚去看,人掩映在一树花枝后。
只见假山下聚拢了一群人,什么打扮的都有,围着什么争执不休。
“芹素兄,他也不是有意的,就算了吧。万一闹大了,被世子知道了不好交代。”
“怎么不是有意的?这园子这么多条路,他就好巧不巧堵了老子的路,看见老子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想走,老子长到现在还没被人这么瞧不起过。”
立刻就有人附和,“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伶人是个什么玩意儿,凭什么比我们还高一级?仗着得宠,眼高于顶,还处处踩人一头,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平南王的门客也是分等级的,有客级、舍级、仕级和卿级,最得宠的甚至可以和平南王同寝共食,月俸百万。
燕宁定睛看去,被掐着脖子抵在假山上的人面容被人群遮住,只能看到那一袭宽大的青色衣袍,好像湖水一般的碧青色,一截瘦弱白皙的脖颈被男人的大掌捏出红痕,濒死般细弱地挣动着。
第25章 投名状
燕宁也听闻有些地方时兴豢养男宠,没想到平南王府内也有这种事。
掐他的人是一届武夫,光秃秃的头顶留了泛青的一截发茬,衣着粗陋,像个还俗的和尚。
那青袍人艰难地发出嘶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讨饶的话。
和尚看他可笑,得意洋洋松了些手,好让他说出话来。
青袍人软软靠着假山滑下来了点,轻轻喘息了一会儿,才抬起脸来,眼神狠厉,“我为什么要给一条狗打招呼?反正他又听不懂人话。”
谁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好倔的脾气。燕宁听得简直要发笑。
和尚暴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把人打得侧到一边,掐住脖子的手更是用了狠劲,肉眼可见青筋暴起,仿佛能听到颈骨嘎啦作响的声音,眼看就要拧断。
燕宁看不下去了,小顺子急急地拉住他,“这儿是他人的地方,殿下还是不要插手了。”
他往后一看,燕恵派来监视他的人好像事不关己般站在一边,都闹出人命了,也完全没有要劝架的意思。
自己府里的人都不管了,他凑什么热闹?燕宁犹豫了一下。
正此时,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疾步走过来,走到假山前劈头就是一掌,把掐人脖子的那个壮汉一下子打飞出去两米远,落到花圃中,口吐鲜血。
那人手臂还缠着绑带,看样子刚从演武场上下来,身后跟着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