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桥遥遥故山辞(194)
“想好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找他问清楚。”柏舟坚定地回答。
“好。我会帮你的。”晋柔笑道。
“谢谢你啊。”柏舟感激道。
“对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晋柔忽然想起自己为柏舟很早便备好的礼物。
“什么?”柏舟问道。
晋柔从柜子里拿出用油纸包好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她轻轻打开油纸,道:“我出嫁时,亲自去民间的布行挑选嫁衣的布料。机缘巧合下,得了一块世间仅此一块的云纱布料。我将它做成两身嫁衣。这衣上的绣花,都是我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本想赠予你,作为你出嫁时,我对你的一份心意。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给你。如今我将它赠予你。来日,定要在你的心上人面前穿上。”
柏舟抚摸着嫁衣上精美的绣花,渐渐湿润了眼眶。
几日后,柏舟按照约定,想要趁着晚上侍卫换岗之时,溜出宫门。
晋柔早晨便离开了王宫,按照约定,她会在宫门口旁的酒肆等柏舟,然后再将她送去邶国。
柏舟警惕着躲避着过往的侍卫。
忽然有人惊呼:“快关宫门!”
柏舟躲在角落里,看到禁卫军踏着急促的脚步往宫内奔去。
四处都开始变得嘈杂。
柏舟这才发觉宫中有乱,便想着趁乱离开,她拼命地向前跑去。宫门就要关了。她却忽然停下脚步,她回头看了看着远处的殿宇,又看着周围四处奔走的侍卫,她又跑了回去。
这是她的国,更是她的家。她没办法就这样离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中不安,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
她焦急地回到宫中,第一件事便是去母后宫中。
她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宁后寝殿的门。
宁后身边的宫女来给她开门。她立马冲进屋找母后。
此时的宁后失神地瘫坐在地上。见到女儿,眼泪便忍不住涌出来。
“舟儿啊,我的女儿。”她像个孩子一般抱着柏舟哭着。
“母后,这……这是怎么了?”柏舟有些糊涂,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舟儿,邶军就要攻下沅州城了。快快,你快逃到宫外去。”君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停止哭泣,用力推着柏舟,想将她推走。
柏舟拉住母亲的手,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邶军怎么会突然攻上都城啊?”
“并非是突然。一年来邶国与我国多有战争,这几个月以来,邶军一路南下,我宁国的好几座重要城池皆为邶军所破。如今,如今,便已经是攻上了沅州都城啊!”君后悲伤地擦着止不住的眼泪道。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柏舟还是难以置信,她生活了这么久的国家,竟突然变得这样脆弱不堪。
“你父王怕你忧心,宫里上下也都不敢议论。战乱早已开始,如今已经不可挽回。”君后解释道。
柏舟失神地退后了几步,呢喃着:“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
“谁成想邶国如今兵力竟如此强胜,我军防不慎防,不知为何,邶军所到之处,皆被轻易攻破,似非常了解我军的军事部署。如今你父王已经亲自上阵迎敌,而敌军的领帅,便是我宁国养了八年的裴疏!”君后提起裴疏,竟突然激动起来,满眼怒气。
柏舟听后,冷笑一声,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一切。
她仔细回想着当夜,这才肯定,当夜她确实没有喝醉,而是那酒中掺了蒙汗药,她才昏睡不醒。而邶军之所以可以一路南下,似毫无阻碍一般,攻下宁国众多城池,便是那夜,裴疏窃取了宁国的军事布防图。因为他曾不经意间提起过布防图的事,那时她对他毫无戒备,便告诉了他。如今,却酿出这样的恶果。
那夜她约他去的玉清亭,便坐落在藏有布防图的密室旁边,而柏舟为了同他表白心意,早就将身边的侍卫宫人支开,那夜的密室并没有人看守。他便借机进入密室,复刻完布防图后,再归还回去。以至于至今都无人发现。
原来他蛰伏于宁国八年,就是为了得到布防图罢了。与他的宏图大志比起来,她的真心又算得了什么!
可柏舟不知道。那夜酒里的迷药是裴尚下的。裴疏并非想在那一夜取布防图。但柏舟昏倒后,裴尚来了,他以柏舟的性命要挟裴疏,让他立即拿到宁国的布防图。又早早地便将裴疏带走,他连一句道歉和告别都来不及同柏舟说。
裴疏深知邶国现在的力量,即使没有布防图,宁国也岌岌可危。他只能保住柏舟,也只想保住柏舟。
裴疏忌惮裴尚的权力,而宁君同意裴疏回邶国,也是因为忌惮二字。他知道如今的邶国已经不同以往。而今宁国多有动乱,将裴疏继续留在宁国,怕也只是增添负担,招致祸患。他这才应允裴疏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