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113)

作者:槊古

花辞迷迷瞪瞪地站着,她一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模样,但嘴里却不停地说着:“好恨啊,好恨啊。”

花辞在天上飘着看着,感到有什么东西贴着她的身子依附过来,她下意识地回头看,见是黑袍,她的怨气黏在她的心窝处,花辞下意识想要躲避,却避不开。

黑袍笑:“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啊,你躲自己做什么?”

底下场景一变,再见花辞,已经是杀红了眼,她握着那柄匕首,身子快被枪打成了筛子,满身满身的都是血,她却不在乎,只知道机械地找人,然后杀了。

手里的刀,或割喉,或扎心,或拉开肚皮,血喷了她满脸满身,花辞却不在乎,她一边说着“好恨啊”,一边又找着下个目标,只看到那些端着枪的人渐渐自从容不变成了惊慌失措,在长生殿不断地逃跑蹿跳着。

长生殿里镇魂铃大动,铃声闹得脑袋都疼了,却还是压制不住花辞身上的怨气。

花辞看了好久,才明白过来:“长生殿的那些怨气,都是我的?”

黑袍笑:“其实也不全是。”

花辞才刚要问,只觉心脏一阵刺痛,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前被剜开了一个大洞,没有血淌出来,只有怨气不断地进入。

“你……”

黑袍笑了:“其实,我并不想要做,因为我一直都想要堂堂正正地,作为一个人活着,曲程程就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容器。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你那么胆小,又那么软弱,等到扛不住了,还会再分裂出我的。”

“我会在你的心里,陪着你,杀了晏非。”

第56章 55

花辞从未如此亲近长生殿。

在那之间,长生殿于她,不过是档案里的几行字,晏非口中的一段过往,她看着,听着,纵然知晓自己曾在那里遭遇灾难和苦楚,但也总觉得那是旁人的故事,而不是她的。

只到了现在,花辞才终于渐渐地回想起了那些过往。

那天她在长生殿里完成了一场屠戮,便带着恨生逃出了长生殿。哦,对了,恨生的名字也是那天她改的,她握着手术刀,看着恨生笑:“还叫什么图南,你永远见不到九万里上的天空有什么,蜩与学鸠都比不得,不过是土里的蚯蚓罢了。”她用刀尖划过了恨生的脸庞,“我觉得,你叫恨生,更合适些。”

恨生啊恨生,花辞想起他,只觉得难过。他们曾相持着走过最难熬,比地狱还要惨烈的时光,可在自由与光明到来之际,两人却分道扬镳。

花辞出了长生殿之后没多久,就被人掳了去,掳她的那人姓陆,端端正正,书生的扮相,很温和地叫了辆人力三轮,在下车的时候知道体谅车夫辛苦,多给了两块大洋。

车夫千恩万谢,却不知道那陆先生脚边的手提箱里,蜷缩着一个浑身是血,缠满经符的姑娘。

她浑浑噩噩地活着,慢慢地,忘了长生殿,忘了恨生,忘了晏非。她始终叫花辞,可过着的却不是花辞的人生,她一会儿是护士,一会儿是学生,一会儿是老师。她在迷糊中,度过了三段人生,可每一段,又总觉得是别人的人生,和她没有关系。

她至始至终,都不记得那位陆先生的长相,只是在迷糊中,记得两句话。

“这姑娘挺可怜的,让她安生过日子吧,别再叫她遭难了。”

“她可入不了轮回,是阴阳之外的人,非人非鬼亦非神,可兄长若想叫她成人成鬼成神也不过是下个决断的事。”

她在心底冷冷地笑着,想着好大的脾气,竟然敢造人造鬼造神。

再有记忆,她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张谦,坐在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奶茶,偶尔掀着眼皮打量会儿窗外弥漫的黄沙。

有人在说话:“陆家没了,这宝贝可要归你了。”

张谦兴致缺缺地答复:“晏非那小子不让我插手符箓和镇魂铃的事,我可是个废人,没什么用,你还要与我合作。”

“就是因为你是废人,所以才有不该有的野心,我用着,才会觉得称心如意。”

张谦眼里闪过精光,盯着花辞看:“你想让我用她做什么?”

只可惜,花辞至始至终也不知道旁边的人究竟是谁。她想起沈伯琅和晏非都跟她提过,阴司的人会灵魂干预,能清洗记忆,大概,那个人也是可以的,所以总不让花辞记得他的样貌,只记得是个男人的声音。

只是这世上男人那么多,花辞并不能甄别出究竟是谁。

这是她的回忆,如丝缕般回到了她的记忆里,只是每一缕回来的记忆,大概她的还有许多负面的情绪,愤怒的,悲伤的,仇恨的,她被迫地接受了下来,只觉得整个人宛如冲了太多气的气球般马上就要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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