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妖怪,足风流/他才不是妖怪(136)
在那一刻,身体的所有感觉,都集中到了那只手上。他仿佛也能感觉到来自她的温度,她的心跳。
漫天的杏花依旧在飞舞,而他的心也在这花舞中凌乱了。
为什么,她要牵起自己的手?
他在想,若是此刻她将自己带向深渊,或许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吧。
月赵将他带到了一艘船上,此船正是赵故遗送她的那座酒楼,流波间。而苗肆看到是这里,似乎很不情愿走进去,他站在门口,闷声道:“在这里吃饭吗?”
“对啊,这可是绍兴府最豪华的一座酒楼了。”月赵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玉牌子来,洋洋得意地说,“咯,你看,这座酒楼可是赵公子送给我的。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月赵说完,他似乎更加生气了,更加不愿踏上这艘船:“改日,我带你去汴京最大的酒楼吃饭。”
“真的吗?梦里的汴京!那可说好了!”月赵将他拽进了流波间里,里面的小二看见月赵手上的牌子,立即堆着一脸笑,跑了过来,“东家来啦!”
“我要去三楼,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月赵吩咐道。
那个小二看了一眼他们,一副我懂的样子,带他们上了三楼。月赵先将苗肆带上去,然后又跑下来,不知道交代了什么,再回到三楼去。
“你把帽子摘了吧,最后一顿饭,也不让我看看你?”月赵哀怨道,像极了一个抱怨的小娘子。
苗肆闻言,眸光一跳,他依言照做,取下了头上的纱帽:“何来最后一顿之说?”
“等我去了临安,想来很难可以出宫一趟了,你又不能去皇宫,那这自然就是最后一顿饭了。”
苗肆问:“我为何不能去皇宫?”
月赵瞪了他一眼:“你傻呀,你要是去了那里,他们还不得把你阉了做太监!”
苗肆拿了一杯茶,正准备喝,听到她这么一说,那端茶的手一抖,茶水就这样洒了出来,打湿了桌子。他重重地放下茶盏,双目凝向她模糊的脸,挑眉笑道:“你不想我做太监?”
“我……这……这怎么就成我想不想了呢?你做不做太监,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月赵被他这样看着,虽然知道他根本看不清自己,可是还是不好意思了起来,“我是在为你的子孙后代考虑啊。”
“虽说你不是人,但你总得娶亲,总得生孩子吧。”
苗肆手下的茶盏忽然碎了,那是被他捏碎的,他咬牙切齿道:“你又说我不是人。”
月赵见他动怒,立即赔笑道:“好吧,我错了,我又说错了。那你们妖怪,会生孩子吧?”
他冷眼睨向她,黑润的眸子里有许多光在暗涌,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的脸凑近了几许:“你是要跟我讨论生孩子的事情吗?”
菜肴不知在何时上了满桌,月赵被这话吓得撤退了一步,紧张地扒了一口菜,“不是啊……我就随口说说,再说了,我这身份跟你讨论这个不太合适吧。”
他拂动流云袖轻轻一扫,那碎裂的茶盏就消失不见了:“你莫不是忘了,你可是我曾在众妖面前用八抬大轿娶走的新娘?”
月赵低着脑袋,声音也低低的:“那不作数的。那只是一场闹剧。”
“哼!难得与我意见一致了一回。”他从鼻尖里哼了一声,那样子极为骄傲,就像是月赵高攀了他一样。
月赵又问:“那你以后还会成亲吗?”
他一愣,思索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月赵为他夹了许多的菜到他的碗里:“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苗肆看着自己碗里满得快溢出来的菜肴,有鸡腿,有蔬菜,有牛肉,心中有一种怪怪的情绪升腾,他脱口而出道:“或许,是你这样的吧。”
月赵拿筷子的手一僵,筷子“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惊飞了他肩膀上的那只花喜鹊。
“因为怎么害你都不死,所以我喜欢。”他笑道。
“你……”哦,原来是这样的啊!
“你可真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月赵干笑了两声,她快速地扒了一口饭,“你要是看上我,那我的小命岂不是不保了?”
他掀起眼皮,目光定定地看她:“被我喜欢,是那么可怕的事情吗?”
“也不是,”月赵突然凑近他的脸,仅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那你会喜欢我吗?”
他眼皮垂下,敛住目光,低着声音道:“不会。我不会娶一个人类女子。”
“为什么?”
他幽幽地答:“因为,人的寿命太短了。我不想在她死后,还每日每夜痛苦地思念她。”
“哦。那就没事儿了。”月赵看了一眼外面的河道,突然间怅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