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九里(226)

作者:奉小满

宁铮老远地看着奉九,她穿着宽松的白绸衬衫,底下是大腿部分特意设计得非常肥大的驼色马裤,一条Y型背带夹在裤腰上,向上向前延展,分成两条一左一右勒住了她的衬衫,越发显得一把细腰窄得触目惊心;头上一顶浅米色大檐平顶拉菲草帽,后背垂着一条不长不短结得松松散散的蜈蚣辫儿,发梢停着一只黑缎子蝴蝶结;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围着一条焦糖色四方丝巾,一双长长的黑色牛皮油面马靴包裹着她纤细的小腿,周身上下被温和亲人的大地色系环绕的柔软身躯,随着身下骏马的跳跃而自在地起伏,俏皮的辫子也随之在纤巧的背上晃动,像个吉普赛女郎一样妖娆,又潇洒率性得让人心折,更让人徒增占有之欲。

宁铮喉头一紧,快马加鞭地骑到她身边。

奉九冲他一笑,正打算继续前进,却在两马一错身之际,被他突然伸手拽着背带和衬衫一把提起,奉九尖叫,天旋地转间腾云驾雾一般,不知怎的已经与宁铮在他的马上相向而坐了。

她一明白过来立刻砰砰地砸了他硬实的胸膛几拳出气,宁铮大笑,带着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这一套掳人动作完成得轻松自在,奉九心里暗骂果然是有胡匪血统的人才干得出来的。

宁铮双腿夹紧马腹,催动马匹加速,随即把奉九紧紧地搂住,低头重重吻向她的唇,奉九被吻得身子后仰,腰臀间似是被弯出了一张惊心动魄的满弓,在马上动也不敢动,被迫承受这个来势汹汹的吻。

没一会儿,宁铮又把她在马上调了个个,让她背靠着自己的胸膛,密密实实窝在自己怀里,他们一路打马上山,奉九早忘了宁铮刚才的胡匪行为,因为初夏青翠欲滴的山林风光实在太美了,把时间浪费在跟他生气上是不是傻?

山路两旁是密密匝匝的梨树、桃树、李子树、杏树、还有山丁子树,开始结艳红的嫩黄的果实;草地上也开满了五彩缤纷的绰约娉婷的野花,在初夏的清风中恣意摇曳。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宁铮紧搂奉九,两腿一夹,胯下骏马立刻心领神会,快如闪电般越过小溪和山涧,这急速奔驰的感觉实在痛快,奉九随手抓下头上的帽子,朗声大笑,原本结得松松的发辫儿也披散开来,山谷间满满回荡着她快活的笑声。

他们回去后,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不大的箱子,吴妈过来说这是唐府送来的,是一份生日礼物。可前几天奶奶、父亲和继母、大哥大嫂、奉灵,甚至小不苦他们已经各自送了生日礼物过来了啊。

不苦的生日礼物是一幅习字,据说是写了十几遍才挑出来的最好的一幅:习文征明的楷体已经有点模样了,让奉九这个亲自给他开蒙的老师不禁老怀大慰。

奉九很快打开了箱子,高兴得叫了起来,居然一套极有风格的俄罗斯桦树套娃。最外面的一个最大的套娃上面,画的并不是传统的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姑娘,反而是一个中国娃娃,穿着薄荷绿色的高腰晚礼服,梳着一条油松大辫儿,黑发红唇,头发间点缀了很多星星点点的小花,一看那容貌,正是两年前的奉九。

宁铮一看,呼吸一窒。

奉九仔细看过最外面的大套娃后,兴奋的神情消慢慢沉稳下来,若有所思,开始按部就班地拆解这套套娃,拆开一个就把上下两部分对齐合成完整的一个,放到茶几上,到最后数了数,从大到小,整整齐齐一共排了十五个,每个套娃上画的都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最后一个最小的是个小婴儿,七八个月刚学会坐的样子,嘴边还吐着一个泡泡,奉九笑着笑着,忽然感到一只手在她脸上揩拭着,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她抬头看看着神色难辨的宁铮,头一次主动向后靠近他的怀抱,宁铮无言地以手摩挲她的前臂,奉九轻声说:“是我大姐,看来她果然在苏俄,这是大姐画的,她画画可好了;不,她什么都比我好,对我还那么体贴,就像我娘……”

奉九感到宁铮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把她抱得更紧,紧到她呼吸都变得困难,好像此刻感到不安与思念,需要安慰的,不是自己,反而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国画等传统艺术,我几年前关注了一个公众号叫“民国画事”,经常有各种拍卖会和博物馆的展览的解说,教人如何欣赏中国画,受益匪浅。

第49章 大学生

奉九生日后两天,即中华民国十七年六月十八日,从北平传来消息:在“东南王”孙馨远、“三不知将军”张效坤的推举下,老帅半推半就地在中南海怀仁堂就任“中华民国陆海空大元帅”,实现了他的毕生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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