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残王(203)
倒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拿,不过带上两件换洗衣裳罢了。银票也拿了些,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等到夜半十分,月色清朗,疏疏落在院子里。那棵两人合抱粗的枫树早已掉光了叶子,光秃秃地伸着枝丫。
下人都已睡了,门外守夜的奴才也打起了盹。邹临祈这段时日正是忙得不可开交,今晚当是也不会来。
她往外看了看,确定无事,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背着人捡小路走,脚步很轻,半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初春的夜风柔柔地吹在身上,有股青草的气味。
她来到一处常年上锁的偏门,拿了根铁丝出来,三两下间把锁捅开了。
推门走出去。
往外走了几步。
蓦地看见,在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人挺拔修长的身影。
邹临祈不知在哪里等了多久,一双眼睛被夜色染得黯沉。
陆愔儿想逃,可是又能逃到哪儿去。他既已心知肚明,在他眼皮子底下,她怎么可能逃得走。
她不敢再去看他那双眼睛,低下头沉默着。
邹临祈朝她走了过来,一直逼近她面前。她心虚地往后退一步,他就往前追一步。
一直到她靠到了一堵墙上,退无可退。
夜里露水重,墙上又湿又凉。他伸手在她背后垫了一把,把她圈在怀里,困在咫尺之间。
“陆愔儿,”月色下,他的声音也像染了露水,又湿又哑:“这么心狠,睡了本王就想跑?”
第94章 立储 这个奕王也太不是……
什么是, 睡了就想跑?
倒像他被赚了便宜,而陆愔儿是个赚了人便宜却又不负责的登徒子般。
“是……是谁睡谁啊!”陆愔儿索性豁出去了:“又不是我求着你的。”
邹临祈失笑:“嗯,是本王求着你的。”
他身上染着淡淡的香, 气味清和好闻。说话时气息温热,暧昧地拂在她脸上。
伸手把她肩上包袱拿了下来:“这是做什么去?想逃?”
陆愔儿闭口不语。
“不是千方百计想嫁给本王吗?”他俯首凑近她, 把她的下巴抬起来, 让她直视着自己:“这才多久, 不要本王了?”
她没办法再装哑巴,喉咙里滚过好几次,艰难向他解释:“如果我不走的话, 恐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她认真地看着他,问:“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过皇位,是不是?”
“是。”
明明该是隐秘至极的答案,他却片刻也未犹豫就告诉给了她:“我若失败,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他把她往前拉了拉,离开那堵湿漉漉的墙,把她带到青石板路上:“只有当了皇帝,我才能护住你。”
以往他夺皇位只为了自己, 如今更多却是为了她。以她这样的身份,将来势必会为人奚落欺辱。他的母亲淑妃虽然表面上温柔贤淑, 实则是个心思深重的人,将来或许容不得她。若要护她周全, 他就必须成为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那个人。
“你再等我一段时间, ”他不容置喙道:“很快就要成功了。”
“就是因为如今形势紧迫,我才要走。”她说:“我再留下来,或许会变成你的负累。而且我娘亲正被五王和丞相的人追杀, 我要带她离开京城,找个安定的地方躲一段时间。她现正在城外等着我,王爷还是放我走吧。”
“你从来都不是负累,”他眸中情绪深重,目光漆黑而认真:“陆愔儿,你是本王的命。”
她彻底愣怔下来。
远处有马车的声音响起,她扭头去看,见范淞驾着车过来,停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从马车里走下一个人,赫然正是她的母亲蒋笙。
陆愔儿忙跑过去叫:“娘亲!”
蒋笙牵住她手,上上下下来回看了她一遍,问:“伤可都好了,有没有再生病?”
“没有,已经都好了,”她说:“娘亲,你怎么会来?”
蒋笙扭头看了邹临祈一眼,小声道:“是这位奕王爷遣人过去,非要把我带来。”
邹临祈朝她二人走近,颇为恭敬地对蒋笙道:“岳母一路过来定是累了。厢房已备好,岳母先进府好生歇一晚吧。”
蒋笙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又扭头去看陆愔儿。
陆愔儿有些尴尬,对他道:“你别乱叫。”
他不甚在意地笑:“我娘子的母亲不叫岳母,那要叫什么?”
蒋笙瞧奕王的这副样子,似是对她女儿有意。想到愔儿以前吃过的那些苦,她直了直腰板,说道:“京城的人都知道,嫁给王爷的人是刘绾溪,而不是我的女儿陆愔儿。王爷这声岳母还是收回去得好,民妇实在担当不起。另外,愔儿虽比不得那些官宦之家的小姐,可也是我辛辛苦苦一手抚养大的,实在见不得她受委屈。王爷高门大户,我们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等将来,我自会给我家愔儿寻一个会疼人的上门女婿,就不牢王爷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