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路云和月(60)

作者:王纯一

子兰看着绮瑜出神地看着秧田,便说:“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绮瑜说:“我想插秧。”

子兰笑道:“你?算了吧。别看着简单,其实不容易呢。你看人家横成行,纵成列,你试试,不东倒西歪才怪。”

绮瑜说:“我不信。”

子兰说:“不信,你试试。”

绮瑜不服气道:“试试就试试。”说完脱下了长筒丝袜,顿时两条嫩藕似的白腿便暴露了出来。

子兰看着她的白腿,故意吓她:“你知道吗?秧田里有很多蚂蟥,蚂蟥专喜欢叮白嫩的腿,然后钻进肉里吸你的血,你却拔不出来。”绮瑜一听吓得半死,立刻跑出秧田,子兰看她吓得脸色都变了,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绮瑜见子兰笑了,说:“你骗我。”

子兰说:“不是骗你,只是怜惜你的腿。”

子兰找了一汪干净的水,让绮瑜洗净双手双腿,然后朝舅舅家走去。

厨房里,妈妈、舅妈、小姨、朝霞正在洗菜,切肉,准备中饭。见她们来了,便招呼她们洗菜。外面,小迟和小姨的儿子在钓鱼。小姨的儿子叫磊磊,只比小迟大三岁,正是贪玩的时候。

一会儿,小迟哭着跑进来说:“奶奶,奶奶,磊磊欺负我,他把我的曲蟮全倒进了水里。”

玉容说:“你怎么能叫磊磊,他虽小,却是你表叔,以后不准这么叫。”

小迟不依不饶:“就不叫表叔,他倒了我的曲蟮,做我弟弟也不要。”

大家见小迟这么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奶奶继续说:“他人小,骨头重,可不能乱来。”

小姨见儿子欺负小迟,大声喊道:“磊磊,你给我进来,看我不揭你的皮。”

那孩子自知理亏,不敢进来,正埋头在潮湿的地里翻找蚯蚓,准备赔给小迟。

这里绮瑜听小迟说“曲蟮”,不知为何物,便问子兰:“什么是‘曲蟮’?”

子兰说:“就是蚯蚓。”

现在绮瑜又知道蚯蚓也叫做曲蟮。她到这里已近两个学期,平时她喜欢跟大家学这里人说话。有时学得不像,有时还把东西叫错,弄得大家很好笑。

晚上回到桃园来,绮瑜觉得这些天来,她看大家农忙,自己收获颇多,感慨也颇多。

绮瑜说对子兰说:“这些天,看大家在忙,我总会想起《诗经》里的《七月》,以前学它的时候,觉得它碎碎叨叨地说了许多事,不大喜欢,现在看来,那些事还真有趣呢。忙也好,闲也好,过节也好,祭祀也好,都那么有条不紊,深入人心。”

子兰笑道:“怎么?你对农事也来了兴趣。”

绮瑜说:“其实,农事真的博大精深。”

子兰道:“那当然,中国几千年的封建文化就是耕读文化。耕田和读书两者都不可偏废。你看古代的那些士大夫谁不广置田地?其实他们早就给自己选好了退路,成也罢,败也罢,到时都好及时抽身。”

绮瑜说:“你说得何尝不是,但我站在土地面前,就会油然对它产生敬畏的心理。然后,你会觉得,土地是伟大的,而人是渺小的。可转念一想,人在土地上繁衍、生息,创造奇迹,这样你又会觉得人是伟大的,而土地是渺小的。”

子兰笑道:“跟我玩辩证法呢?”

绮瑜道:“不敢,只是有感而发。”

第十七章爱是良药 第十七章爱是良药

傍晚,叶子青忙完一天的工作后,准备回家。而此时叶子红正站在楼上的窗前,默默地看着她的大哥走到车前,掏出钥匙打开车门,然后,打响车子,徐徐地驶出医院的大门。杜宇风走了过来,对叶子红说:“这一个月以来,我发现大哥更加寂寞,他说的话更少了。”叶子红不作声。杜宇风又说:“今晚,我们也回桃园去。你看,大哥的背影,说不出的孤单。”叶子红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我们不回去。”杜宇风说:“为什么?子红,你忍心看着你大哥那个样子?”叶子红说:“该说的话,我们都对他说了,可是有用吗?他有改变吗?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反其道而行之,不说他也不劝他,都离得他远远的。让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去。”杜宇风说:“这样也太残忍了吧?”叶子红说:“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我只是想帮他,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第二天下班后,叶子红去找杜宇风。她满面笑容地和她大哥以及其他医生说话。然后,她对杜宇风说:“事都忙完了吗?我们回家吧。”然后又对她大哥说:“大哥,你的事也忙完了吗?是不是也可以回家了?”说完,满脸幸福地挎起杜宇风的胳膊说:“我们走吧。”杜宇风便也一样脸幸福地跟她走了出去。那样子真是甜蜜幸福得让人嫉妒。刚走出门外,杜宇风就说:“子红,我们做得太过了吧?这一招对他有用吗?”叶子红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但愿有用吧。”然后,她对杜宇风说:“我就不信,他看到别的夫妻恩恩爱爱,出双入对,他能无动于衷,我更不信,他的内心深处就没有对被爱的渴求。”杜宇风说:“当然,只要是人都有被爱的渴求。可是像他这样用专一的人,自控力是常人难以想像的。你我的这点小伎俩,他会一眼就看穿的。”子红无奈地说:“那我们该怎么做?”杜宇风说:“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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