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路云和月(15)

作者:王纯一

子青则在为小迟准备晚上玩的火把。这里,中秋节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习俗:天黑之后,晚饭之前,小孩子都举着火把在大路上跑来跑去,待火把燃烧完了以后,从田里拽一些稻穗、黄豆、花生之类的庄稼带回家,叫做“抓秋”。然后把这些从田里带回来的稻穗、黄豆、花生之类的东西和月饼、水果一起放在桌子上,点上一炷香祭月亮,祈求来年丰收。

天很快黑了下来,一轮硕大的黄月亮从东边慢慢升了起来。桃园外的大路上,热闹非凡,孩子快活的叫声不绝于耳。小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拉起子青就向外跑,很快他就加入到这群玩火把的孩子当中。

桃园内,灯火通明。大家已摆了一张大圆桌在桂花树下,桌上摆满了菜。现在大家都团团围坐在桌子旁边,静等子青父子回来。

一会儿,小迟、子青回来了。小迟一头的汗,手里抓着一把稻穗。他一进门就喊:“,我回来了,今天晚上太好玩了,他们的火把,通通没有我的亮。”说完,抓起一根鸡腿啃了起来,引得大家大笑起来。

大家开始吃饭。绮瑜和吴湘艳忍不住夸菜好吃。绮瑜说:“说真的,我从没吃过比这儿更好吃的菜,总感觉这儿的菜与众不同,即使我们那儿的菜和这里的菜一样的做法,味道也有很大的不同。”

子兰说:“你知道原因在哪吗?你们从超市里买来的那些菜,是用化肥长出来的,我们这里的菜是用农家肥和草木灰长出的,而且绝不打农药,吃起来又好吃又放心。”

绮瑜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从我刚到这儿来,我就有这个疑问,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接着,妈妈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盆螃蟹,大家立刻欢呼起来。小迟更是高兴地手舞足蹈。子红见妈妈端来了螃蟹,转身进厨房切一些姜丝,调上香醋端了出来。她说:“螃蟹凉,不易消化,蘸着姜汁醋吃容易消化,又去腥味。”

叶致远为每人拿了两只螃蟹在面前,并说:“想那《红楼梦》中大观园里的人吃螃蟹,虽然吃得有品位,上档次,但未免有收刮民脂民膏的意味。我们却不同,我们吃得心安理得,既心安理得,便更加高兴。待会儿,祭月亮的时候,你们几个孩子每人也作一首诗,我就不信,我们今天的青年,竟不如那些足不出户的公子小姐。”

子兰说:“作诗可以,只是不要被笑掉了牙就好。”

其余人也跟着说:“我们作诗,是不是太附庸风雅了?”

正说间,屋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子兰说:“你们猜猜这个时候打电话会是谁?”大家异口同声说:“是子墨。”

妈妈说:“我去接电话。”

一会儿,妈妈出来了。她说:“果然是子墨,她还要我转告你们,祝你们节日快乐,她还说,她非常想念小迟和绮瑜。”

小迟听后,快乐地跳起来:“小姑想我喽,小姑想我喽。”

绮瑜听后,格外感动。她没想到她刚来这儿一个月,叶家的人居然对她如此地好。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子墨也想着她,可见,这真如子兰所言,人与人之间的感,无论是异还是同,都是要有缘分的。

吃完了饭,大家准备祭月亮。子红和子兰从屋里抬出了一张精致的玻璃桌子,然后在桌子上面铺了一张洁白的针织台布。铺好台布后,大家便把苹果、梨、柿子、菱角、月饼等摆在了上面,当然还有小迟从田里带回来的一把稻穗。摆完这些东西后,妈妈从厨房里拿出一个香炉来,点上了一炷香,并对着月亮鞠了一躬,然后说了一些祈祷的话,样子很虔诚。

绮瑜觉得这个仪式非常有意思。以前,她要是看到这样的仪式,一定会认为是迷信,但今天在叶子兰家看到这番景,却一点儿也不认为这是迷信。事实上没有谁会真的认为祭月亮就会有好年成,这只是为了表达人们的一种美好的愿望罢了。

仪式毕,大家围坐在桌旁闲话。大家问绮瑜城里人怎么过中秋。绮瑜说:“很简单,中午吃一顿团圆饭,晚上吃月饼,也没有祭月亮的仪式。”

叶致远说:“城里人不种田,对风调雨顺的乞求不可能像农村人这样热切,但以前肯定也有祭月亮的仪式,只是现在大家忽略了。”

又说笑了一会儿,子红想起了一件事,她说:“我们说到现在,我居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子兰,你也不提醒我。我们今年天制的桃花茶和去年制的桂花蜜饯还有一点,我去拿来让大家尝尝。”说完自己上楼去取。

很快,子红下来了。只见她双手托着一只托盘,上面是两只精致的玻璃瓶子,大家的目光便集中在这两只瓶子上。放下托盘,她拿起其中的一只瓶子说:“这是桃花茶,我们家的特产,就地取材,做起来也很容易,只是今年采摘的黄金时期老是下雨,做的不多,只剩下了这一点点,大家尝尝。”说完又拿起另一个瓶子说:“这是桂花蜜饯,也是自制的,做起来比桃花茶更简单,只是也只剩了这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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