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路云和月(11)
风吹动窗帘,绮瑜拉开窗帘,朝窗外望去,桃园一片静谧。
今天晚上,桃园里只有三个人,子兰妈、小迟和她自己。站在窗前,她的思绪飘飞。她把叶家所有的人都想了一遍。想到叶致远夫妇,她就更加羡慕子兰兄妹四人。世上的孩子不能选择谁做自己的父母,所以天底下就有幸福的孩子和不幸的孩子。子青、子红、子兰、子墨是何其幸福的孩子!他们衣食无忧,接受良好的教育,他们知书达理,为人谦和真诚。他们应该不会知道人间还有纷争和龌龊。虽然子青是忧郁的,然而他的忧郁是因为他痛失爱人。如果小迟的妈妈在,子青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想到这,她又自然地想起了小迟,小迟是不是不幸的孩子?是,又不是。是,那是因为他毕竟没有妈妈;不是,那是因为他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当然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那么,小迟的妈妈呢?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她能让叶子青在她死去五年后,依然执著地思念着她。她是幸福的,绮瑜想。一个女人如果能让一个男人如此狂热地爱着,那么即使是死了,又有什么遗憾?
万千思绪积压在她的膛,使她不能入睡。她打开一本书,胡乱翻看着。她有一个习惯,就是在睡不着的时候,看一本不喜欢看的书,很快就能睡着。渐渐地,困意袭来。
等她醒来时,天已亮了。子兰妈已把早饭烧好。香喷喷的蛋炒饭已摆在桌上。子兰妈微笑着叫她坐下,并随手为她舀了一碗红枣粥。然后她又去招呼小迟来吃饭。小迟已上一年级。今天早上,小迟和绮瑜一起上学,小迟显得很高兴,平时都是叶致远送他。今天叶致远和叶子兰都不在家,所以送小迟的任务,自然而然就由绮瑜承担。吃完饭后,小迟把绮瑜的手一拉,说:“姑姑,我们走吧!”然后快活地像只小兔子。子兰妈和绮瑜相视一笑。
路上,小迟唱起了歌。他用稚气的童声唱到:“走,走,走,我们小手拉小手,走走走,一同去郊游。白云悠悠,阳光柔柔,青山绿水一片锦绣。”
绮瑜说:“应该是大手拉小手。”
小迟说:“不对,就是‘小手拉小手’,我没唱错。”
绮瑜说:“你看,我的手大,你的手小,怎么不是‘大手拉小手’?”
小迟说:“你的手大也不行,歌中就是这样唱的。”
绮瑜被小迟的认真劲逗乐了,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说:“小迟,你真可爱。”
放学后,绮瑜去接小迟。小迟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当他发现绮瑜后,立刻扑了上去,绮瑜抱起他,亲了亲他的小脸。小迟便也亲热地用双手圈住了她的脖子。
晚饭后,绮瑜辅导小迟功课,子兰妈在一旁洗刷锅碗。做完作业,小迟突然问:“姑姑,你会一直住在我们家吗?”一句话提醒了绮瑜,也问愣住了绮瑜。算来她来这里已快有二十天了,多么快乐的日子!然而她是不能长久住在这里的,她想起了她刚来报到的那天,叶致远对她说的话。这里只是她的暂住地而已。这里是叶子兰的家,不是她邱绮瑜的家。想到这,她对小迟说:“不会,等到学校的宿舍腾出来,我就搬到学校去。”
“为什么要搬到学校去?我们家不好吗?”小迟问。
“当然好,但我是老师,所以就要住到学校里去。”绮瑜说。
“可我二姑也是老师,她为什么住在家里?”小迟不依不饶。
“这儿是你二姑的家,当然就住在家里喽。”绮瑜答。
子兰妈听了两人的对话,莞尔一笑,对绮瑜说:“孩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住在我们家吧。”
绮瑜连忙说:“阿姨,快别这么说,这里很好,真的。只是这么长时间来,太打扰你们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呢!”
子兰妈说:“什么打扰不打扰,我就喜欢家里孩子多。你看,子墨是个爱玩爱闹的,现在上了大学,家里冷清了许多。子红和子青也不是天天回来,你就留下来和子兰作个伴,不是很好吗?”
绮瑜感觉到了子兰妈的诚意,而她又何尝不想住在这里呢?只是,她一个原本和这个家庭素不相识的人住在这里算什么?但她又实在不忍心拒绝这一老一小,便说:“住到学校以后,我会常来这儿玩的。”子兰妈便不再说什么。
第三天下午,叶致远和叶子兰父女回来了。但叶子兰没有先回家,而是到了学校。看到了绮瑜,子兰对绮瑜说:“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对我妈说。”
绮瑜说:“什么事?”
子兰说:“你相信吗?我和爸爸回家的时候,子墨居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