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25)
纵使整个人迷迷糊糊,程西惟还是第一时间分辨出了他的味道。大概是身体实在太难受,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就在他怀里靠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她模模糊糊地想,孟景忱可能不知道,他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小泼皮其实很脆弱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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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西惟一到医院就被送进了急诊室。
孟景忱等在急诊室外面,思绪回转间,想起了他跟程西惟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个暑气蒸腾的傍晚,他在绿茵场上和同学踢球。旁边的塑胶跑道上,一群穿着迷彩服的新生在教官的带领下,吼着整齐划一的军歌走正步。
虽然快毕业了,但大家对新来的学妹还是很感兴趣。
有个消息灵通的室友跑过来告诉他:“这是对面音乐学院的,听说今年招生人数少,就跟着咱们学校的教官来军训了。”他顿了顿,搓搓手,“学艺术的就是不一样,放眼望去全是美女。”
孟景忱那时候已经连任了四年“校草”,四年来被无数学姐学妹献过殷勤,所以对美女就有些免疫。
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抬脚一勾,把球颠到膝上,正准备重新跑回场上踢球,忽然室友哇了一声:“那个最漂亮!”
可能是室友的喊声太夸张,孟景忱拧眉朝方阵望了一眼:“哪个?”
“就是一直同手同脚那个!”
那是孟景忱第一次见到程西惟。
因为一直同手同脚被教官单独拎出来教训,程西惟整张脸都是红的,哭丧着脸的样子,仔细看看还有点可爱。
孟景忱笑了一声,跑回去继续踢球。
没想到踢完球去吃饭又遇到了她。
宁大的食堂被一片迷彩色占据,孟景忱和室友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空桌子,刚坐下来,就听旁边桌上有个娇憨的女声在说:“要怎么样才能治好同手同脚的毛病啊!呜呜呜……我太难了!”
孟景忱侧眸瞧了一眼。
真巧,是刚才那个女生,反戴着军训帽,两条麻花辫垂在肩膀,一双杏仁眼又黑又亮,整个人看上去精灵古怪,一点都不像个手脚不协调的人。
小姑娘也注意到了他,朝他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更亮了:“学长,你好帅啊,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孟景忱当时想,这个新生可真大胆。
还没等他回答,坐在对面的室友立马出卖了他:“这是我老铁孟景忱,管理系四班,住在宁大生活二区三号北楼205室。学妹,作为交换,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桌子底下,孟景忱一脚踢过去。
小姑娘眨了眨眼,随即双眼一弯,脆生生说道:“我叫程西惟,是你们对面音乐学院古筝系的新生。”
孟景忱原以为他跟程西惟的缘分到此结束,谁知道程西惟居然很认真地黏上了他。他呆在寝室,她就跑来寝室楼下等他出门;他去踢球,她就到球场旁边坐着给他加油……
孟景忱有次问她:“你不用上课吗?”
程西惟带着在喜欢的人面前秀一把的小骄傲说:“我在乐理和古筝方面天赋很好的,不用像别人一样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扑在上面。”
她一脸“我是不是很聪明,快来夸奖我”的表情,孟景忱没忍住,笑了一下。
程西惟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见状一脸惊喜地说:“学长,你笑了诶,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
然后孟景忱就收了笑,面无表情地走开了。程西惟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学长……孟景忱……?”
直到有一次程西惟跑去看他踢球,他一脚抽射,那个足球没进球门,却在框上弹了一下,方向一转,砸到了程西惟的脸上。
看到两管鼻血从她鼻子下流出来的时候,孟景忱真的慌了,除了闯祸了的心慌,还有一种好像很重要的东西受到伤害的心疼。
他连忙跑过去,二话不说,打横抱起程西惟往医务室跑去。
程西惟一开始也有点懵,但在他怀里颠了一会儿后,她逐渐清醒过来。其实刚刚那一球,已经卸了力,只是她鼻子实在太脆弱了。
她抬起头,看到他坚毅的下巴。
他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她,在无数同学的目光中,横穿了整个宁大校园。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执着,孟景忱终于感受到她眼睛里的热度,不由停下脚步,低头看了她一眼。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释放出只有他们才能觉察到的火花。
那一刻,孟景忱忽然知道了书上描述的“少女的芬芳”是什么样的芬芳。
然后,他就看到程西惟弯起嘴角冲他笑,像只小猫咪一样,两手抱紧他的脖子,淌着鼻血,可怜巴巴地对他说:“孟景忱,做我男朋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