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妆(10)
“把你知道的统统招了!”知府悠闲地呷了一口香茗,半眯着眼,肥胖的脸侧着,有些反光。
“是。”翠花怯怯地看了我一眼,细细道来。
我听着听着,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怖。
我素来不与人结仇,况且我们并不认识,为何得来这一系列的栽赃?恐怕,我这罪名,是迟早定了的。看爹爹一副心虚胆小的样子,是指望不上的了。
我蹙了蹙眉,想问问小昭这是怎么回事。
可惜我却再没机会问了。
◆
什么人会害我?
除了那日遇见的几个奇怪家伙,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什么特别的境遇。苏柔所说的卿南月,看来是卿家的人,而且,就名字来看,应该是“南”字辈的人,去问爹吗?恐怕他也解释不出一二。
我的几个姨娘和姐姐,定是恨透了我,卿家本来就因为先帝宠爱卿家贵妃的事,至今顾太后还怀恨在心,处处为难,卿家大势已去,已经在走了下坡路,如今半路又杀出我这么一桩事儿,卿家仕途肯定落魄了。
二姐卿芯入宫后,听说受过宠,但太后不看好,把自己娘家的几个绝色美人拉进了宫,就有了如今的兰贵嫔。
我倒认为皇上的位置很尴尬,一个是老娘,一个是妻子,两头难。
可惜皇上并不是重情之人,自古男人薄幸,皇上不例外,二姐虽是妃子,但形如冷宫人。
但是——
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得罪了太后吗?没有!
为嘛?
我一阵瑟缩。
待到翠花老老实实交待完后,她奉命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我咬了咬下唇,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知府说,“卿氏小女,你可知罪?”
我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我说的是,“什么翠花!什么知府!什么世道!”
知府又是一拍惊堂木,“大胆民女!污蔑本官不说,还藐视公堂!此乃大过!”
爹爹劝道,“知府大人息怒,小女骄纵,还望恕罪。”
知府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笑嘻嘻地向爹拱手,“侍郎大人莫怪,可这三小姐语出惊人,污蔑本官暂且不论,可藐视公堂,兹事体大,就连上头的人,都不得擅自行事……”
我瞪着他,牙齿重重地咬着。
浅华国的律令,和古中国的有异有同,就这事来看,我还得被送进宫,为人奴婢,刑约五年,五年后出宫,那时,我大约二十有余,老姑娘一个了。
深宫,亦是我最恐惧的地方,电视上上演的皇家戏码,深宫丑事,我都不希望发生在我身边。
我本来就胆小,不比爹好。
◆
我被“拘留”了。
说是暂时监禁,却是坐牢一般,一日三餐让我很没胃口。
五天了,我有些绝望,入宫为奴?还是坐以待毙?
前者为上。可那样意味着我永远失去了自由——即使表面上说是五年,可陷害我的真凶岂会放过我?五年,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到时候期满五年,再使个小计策,我便怎么也逃不了,直到我死。
入宫为奴=死。
坐以待毙=死。
先死还是后死?
我纠结了。
其实,我不希望连累到其他人,在黑暗的房间里,我有些气闷,为什么有人想尽方法害我?昨日传来消息说卿府死了一个下人,是小昭。
我就知道,她是被胁迫的,但是她的单纯并不知道那些人的手段。
他们不允许一个活着的危险。
小昭被发现吊在我以前的房里,人们说是死忠于主,不甘主子被捕,以死效忠。可是他们不会想到,为什么一个想死的人,会弄得衣衫凌乱,青筋暴起。
她是被害的。
事情是一个八卦的衙役说的,也就是那么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听了后,一直有些散神。她不过十五岁,只小我一岁。然而,做了我的陪葬。
一个下人的死,也许没那么大不了,我偷偷地把头上的唯一一只值点钱的翠玉簪子交给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衙役,托他交给卿府的李管家,李管家人好,他会好好葬了小昭,还有些钱就交给小昭的家人,余下的,就作为他的路费。
◆
爹终于来了,和七姨娘一起来的。
我可怜兮兮地扒拉在小窗的铁栏上,看着他们。爹的额角又多了几丝银白,虽然我们感情不太深,但我这个世界的亲娘走后,他是一直待我不薄的,七姨娘,一个尖酸略有刻薄的人,如今也禁不住岁月的打磨,削去了她一半的锐气。
爹叹了口气,眼角刀刻般的纹路清晰,“晚儿,你受苦了。”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其实,我决定了,进宫为奴就为奴,大不了到时候五年期满,学学其他穿越女,装死也要逃出来,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