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118)
王瑞贺吼叫道:“你个馕糟的蠢材,根本不属同一类人。”我和王润叶慌乱中手足无措:“他想撞墙寻短箭吗?”喻宥凡扯住他的衣襟,恼恨地说:“男儿若死要正大光明,怎能苟且龌蹉。”王润叶怏求说:“不要打他,他够可怜的。”
话未落呢,月光下,他已起身朝深巷出口走,一条狭长的黑色背影拖在地上。
第三十七章 淑茵许愿嫁豪门
一个充满祥和的仲夏之夜,萤火虫簌簌飞舞。细蝉在柳枝间声声鼓噪,一声长过一声。上官黎踅步走上桥,望见一条淙淙小河从桥下悠然流淌。一只老猫颠踬脚步,从他的身边一噌而过。他痴乐一笑,目光漪动,紧随老猫的身后,看见它跃上牡丹架,爬上房檐,飞快地消失了。他一个人慢慢地走着,心境明朗,低声哼唱一曲江南小调。香墅岭沉浸在花香之中,他揩了揩眼眸,望见我穿着白色缠枝菊花单纱衣,立在一堆雪球般的郁金香花丛里。他陡然一惊,脸孔上不经意地露出一抹惊诧和喜悦。
我们心有灵犀地注视彼此,那样深沉,那样执着,也那样热烈。他似乎终于无法压制蕴存心里的眷恋之情。他伸开两只大膀,将我紧紧揽进他的怀里。我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爱。这种爱是他从灵魂深处附于我的。当我们的嘴唇碰触在一起的时候,我直觉得眸中有泪水慢慢滑动。我的手忍不住颤动,轻而有节奏地抚摸着上官黎的头。我想再用力一些,一直将我内心干涸的欲望全部释放。
上官黎幸福地轻抱着我,一股热流渐渐弥漫:“淑茵,想过嫁给我吗?要不然许个愿吧,嫁给我好吗?”他生平以来头一遭说出这样振奋人心的话。既便我知道,此时上官黎病未痊愈。轰然之中,我觉得自己的小宇宙沸腾的快要爆炸了。我凝神静视着眼前的上官黎。他阳光帅气,风流倜傥,带着一丝使人着迷的儒雅气息。这句话怎么能对我说呢?我在心里质疑、犹豫和徘徊。“不,亲爱的黎哥,”我重重地推开了他,满腹伤愁却不知如何诉说,只望向他说:“你的病还没好,我只当你在说一句疯话!”
上官黎脸庞上洋溢灿烂的微笑,道:“我没有说疯话,我是认真的。”他拉着我温润的纤手,一望我微微发皴的手背,心痛到无以复加。我一看他观察我的手背,心里一惊,急忙抽回了手,藏在了身后。上官黎又急又怜又痛,竟“噗”地一声笑开了。我羞赧地咬咬牙,说:“你在笑话我。”上官黎看着我,怪怼地说:“谁在笑话你?你瞧,胡思乱想了吧。”我笑道:“你的病尚未完全康复,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上官黎笑道:“我知道的啦,不用你……提醒……我!”他说着话,只觉上唇抵着下颚,齿间扑簌簌不停地打颤。他的病确实没有痊愈,总有一种魔力使他产生幻觉。他心中陡惊,拉上我一同前往他的房间。
一阵阵晚风像河面上的涟漪吹进房间。一袭垂地海棠压枝竹帘静静挡住窗棂。窗外的院子里种有紫藤,它一直静静地生长,生气蓬勃地生长着,缠绕着长廊的紫藤上已经挂满了一串串银铃般的花朵,夜风袭人,淡雅的花香在夜色里弥漫。我紧随他进了房间,然后将窗户打开。风愈加温润的从窗外吹入。床头搁着一本书,原是《菜根谭》,我随手翻开一页,见只有八个字,为:智慧识魔,意志斩妖——胜私制欲之功,有曰:识不早,力不易者;有曰:识得破,忍不过者。盖识是一颗照魔的明珠,力是一把斩魔的慧剑,两不可少也。我笑道:“这是古人明智启世之书。你也看此类书籍?”上官黎问:“何以看不得?”我回道:“你是高贵的子弟,天宇的宠儿。想必,不会因念儿女私情,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吧?”上官黎问:“你的话让我,让我捉摸不透。纵然我贵为富家子弟,纵然我财富无数,但,人心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一颗艳红的良心。你瞧,这部书,我已看完最后一节了。”上官黎将书最后一页翻了翻。我笑了笑,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菜根谭》上说:‘山泉去凡心,书画消俗气。’从你的身上,我便觑出三分。”上官黎道:“哦,是吗?我有诗人的气质?你真会抬举我。”上官黎找不见药瓶,我就帮助他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我在他床榻的枕头下面把药瓶找到。“喏,药在这儿——”我伸手将药递了过去,上官黎接在手里,拿起一瓶纯净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将药片咽进肚里。
上官黎让我坐在他的床榻上,他也坐下,用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眸盯着我,望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