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27)
向子柚坐进软软的沙发里:“上大学就能一个人住一套房子,真够奢侈的。你和你朋友关系很好呀,他都愿意把钥匙给你。”
“我小时候和他家是邻居,他比我大三四岁,学习非常厉害,本科毕业以后去德国留学,现在在德国工作。我以前老爱跟着他玩,关系算比较好的吧,后来他们家搬走,联系变少,我和他倒不怎么受影响。这次他回国待一阵子,这两天住他爸妈家,我就跟他说,想来他家看电影,他就把钥匙给我了。”
“好吧,你没说带女朋友过来吧。”她撑着下巴问。
“没,”他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我没告诉他自己恋爱的事情,不过他说了,不许带女孩子过来。”
“啊,那你还带?”她瞪大眼睛,“我们走吧,要是被他知道就不好了。”
“没事的,”他调好设备,选了影片,又去关了灯,坐到她身边,犹豫了片刻,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他想的那种人。”
她被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一愣:“哪种人?”
他没有回答,骚了骚额头,表情罕见地有一点儿别扭。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不仅面红耳赤。幸好室内足够昏暗,他看不到她的脸红。
常家阳清了清嗓子,说:“你不是一直想在电影院看《咒怨》吗?机会难得,我们得抓紧,这里的效果绝对不比电影院差。”
向子柚一直觉得日本的恐怖片虽然恐怖,但并不会让人不寒而栗或者细思极恐。她看的恐怖片其实不算多,这部《咒怨》依旧有让人想要失声尖叫的场面,那种直抵视网膜的恐怖来得直白而毫不含蓄。然而仔细一想,却没什么值得恐惧的,影片纯粹是为恐怖而恐怖,看不到多少人性层面的东西。相比来说,韩国的恐怖片走温情路线,渲染恐怖气氛时,更多地聚焦人性本身,观看起来沉重感强烈地多。
电影一开始,低缓的钢琴曲随之响起,开头的一段文字介绍了何为“咒怨”。
“咒怨指人怀着强烈怨恨死去后留下的诅咒,诅咒会留在人生前去过的地方,因这些诅咒而死去的人死后又会产生新的诅咒。”
她轻轻一笑,对身边保持安静的人说:“说简单点,就是没完没了的诅咒,没完没了的死人。”
常家阳斜靠在沙发里,一手撑在扶手上,笑道:“看你这么淡定,估计你是没可能因为害怕躲进我怀里了。”
“别告诉我你带我来看电影是这个目的啊,我会鄙视你的。”
他笑嘻嘻地说:“当然不是,不过你要是想躲我怀里,我很欢迎的。”
她懒得理他,专心看电影。
因为以前在电脑上看过,她没觉得这次披头散发、画面感更强的伽椰子有能让她捂眼睛的冲动。常家阳似乎看得十分投入,从头到尾只是就她的点评附和下,一点也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兴致颇高,眼看快到小区了,他在前一个路口停好车,和以前一样,下车步行送她回去。
街边的霓虹灯不停闪耀,汽车尾灯和前照灯轮换着掠过路人的身影,大树笼罩下的路灯发着幽幽的光。
常家阳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靠近马路一侧走着。
向子柚歪着头问他:“你说世界上真的有诅咒存在吗?”
他想了想,答:“应该有吧。”
“没想到你这么迷信。”
“我不迷信啊,古往今来,很多人都会诅咒自己憎恶的人,诅咒当然存在了,估计还不少。但是诅咒真的能影响别人的生死这回事,我是不信的。”
她无语:“你除了爱卖关子,讲冷笑话也很拿手。”
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她忍俊不禁,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扯出来,主动牵上去,发现他的手心冰凉,并且汗涔涔的,不免觉得奇怪:“你怎么一手冷汗?今天晚上不热啊。”
他动了动手指,她看向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发白:“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顿住脚步,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只猫,从两人的脚边倏地一溜烟蹿了过去。她还没来得及再问,忽然被他一把抱进怀里,力气大得她都快喘不过气。
她听到他的心跳声犹如鼓声般急促剧烈,呼吸节奏紊乱,惊愕不已:“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却是别过脸看向别处。她看着他泛白的嘴唇,突然意识到什么:“家阳,你是不是看电影被吓到了?”
他继续迈步往前走:“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害怕?”
“你要是没有,为什么会怕这只猫?肯定是它让你联想到了电影里的那只黑猫。”她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