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饲养关系(48)

作者:爱荔丝

许向弋像是被这个动作刺激到了似的,蓦地从她面前弹开,后退两步,捂着脸蹲了下去。

“怎、怎么了?”白玊从柜子上滑下来,双脚落地,急切地往他的方向去。

许向弋抬手挡住她,“你暂时别、别过来,让我……冷静一下。”

他背朝白玊,耳根、脖子全红了,后背湿了一小块,似乎在克制着某种颤抖。

白玊好像明白了什么,语无伦次起来,“那我先,我、我——我先去洗手间卸妆。”

她躲进洗手间,关上门,抠起一大勺卸妆膏往脸上糊。她不停地揉搓着眉毛、眼皮和睫毛根,夜晚的伪装从而一点一点地溶解在乳白色的液体里。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拍在脸颊,冲洗去残存的热度,使她回温。她对着镜子深呼吸,确保自己看上去没有异样,才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桌上玻璃水壶里的放凉的水空了一半,许向弋倚在柜子边,看上去挺正常,正滑动手机查看消息。

白玊也拿起手机,锁屏页面上有几条来自邵方庭的消息,问她周日中午有没有空出去吃个饭。她一愣,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该怎么拒绝?

“那个,”白玊的消息编辑到一半,许向弋抬起头,突然叫住她,“周日是江传大的校庆,我们乐队受到邀请参加庆典后的露天表演,你想来看看吗?”

“诶?”等白玊意识到时,自己的嘴角早已挂上微笑,“好啊,几点?”

“表演在四点半,”许向弋摸着鼻尖,“听汪皓说,校庆挺热闹的,每个社团都会在学校里摆摊,有表演有义卖什么的。要是你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

白玊在校读书时,每年的校庆日她都在宿舍里备受煎熬。宿舍离学校广场不远,从早上七八点开始,她就能听到外面各种表演、吆喝、喊口号的声音,吵得她睡不着觉。回想起来,她竟然不曾好好逛过校庆集市。

“好啊。我跟你提过吗?我也是江传大毕业的,正好可以带你参观一下。”

白玊给邵方庭发送了消息。她放弃了更委婉的表达方式,直接以有约为由拒绝了他,也抱歉地向他说清了自己目前并不对他抱有更多的想法。邵方庭的回复保持了他惯常的风度。歉疚之余,白玊内心更多的是释然。

果然,她是个极其恋旧的人,说她始终活在从前也不为过。她尝试过去接受新的人,开启新的篇章,可她未能成功。

因为他们都不是他,都不是她眼前这个无论何时都愿意把照顾她的情绪与感受放在第一位的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

他A上去了,A上去了!

第23章 23

对白玊来说,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哪一个星期天会令她产生期待。

公司规定了大小周,一周到头休息的时间仅有一丁点,每天不仅需要赶自家的项目,还要观察竞争对手的数据,无形的焦虑压在一台快要过红线的秤上,随时都会超重。周末对白玊来说,与其是个值得放松的小假期,不如说是一个喘息的机会。

但这个周末不一样。

即使加班到很晚,但她只要想到周日近在眼前,浑身的疲惫就能因此消解几分。

整整一周,许向弋都扎在他们的工作室排练校庆表演的歌曲,早出晚归。算下来,他与白玊也没能见上几面,家里仿佛空荡了一些。

白玊从成堆的工作文件前抬起头来,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静音的手机在桌面嗡嗡震动了许久,是秋露白打来的电话。她跑到公司走廊按下接听,对方也懒得寒暄,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

“我周末来江城,周六有空吃餐饭么?就我们两个人。”

“好,我订餐厅吧,毕竟还欠你一顿饭。”

“行,到时候把时间地点发我。”

寥寥几句,秋露白便挂断了电话。白玊知道秋露白心里仍然在对自己生气,可毕竟她们都已从高中步入职场,堆积的埋怨与气恼会因时间而发酵胀大,也会被时间稀释消融。

白玊从溪口市出走的七年,不仅是离开许向弋的七年,也是与秋露白毫无联系的七年。那时候常用的Q|Q号她再也没登陆过,在那个微信还未在学生群体间普及的年代,仅让Q|Q不上线、手机号注销便可以完成一次失踪。

七年前的她心里装不下任何别的念头,她只想逃跑,彻底地消失掉,如此才能让那些环绕在她耳边的、如雾霾般的杂音被风吹散。

她曾经十分害怕再见到故人与旧友,但与许向弋重逢就好像一个被摁下的开关,此后过往的一切都如潮水似的漫上来。当一切奔涌而来时,肢体记忆中残存的畏惧令她惶恐不已、动弹不得,她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迎着浪潮伸展四肢,努力地睁开眼。她发现水温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冰冷,水中的世界也竟然不像记忆中那样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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