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饲养关系(47)
白玊本能地闪躲,但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逼近了半步。她才意识到,他的手掌停留的地方,恰好是邵方庭拍她脑袋的位置。
“……不讨厌。”
“为什么我是安全无害的?”许向弋问。
“唔……”白玊心脏漏跳一拍,脑筋飞速运转,杜撰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我跟你说过,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弟弟吧?也许,也许是因为这个,让我觉得你……并不危险。”
“是么,”干燥而温热的拇指指腹途经白玊发红的耳廓,轻轻地描摹着她的耳垂。许向弋低着头,又向她走近了半步,“我有一个提议,听上去可能有些自私。”
“什么?”白玊的后腰贴上了矮柜。
“你不是不适合建立亲密关系,你可能只是需要一个人帮你克服恐惧。在你决定交男朋友之前,不如让我来帮你习惯与异性接触?”
许向弋又俯下身靠近一点,白玊退无可退,只能接住他笔直的视线。然而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发抖。
“不用勉强,你说不愿意,我就走开,”许向弋的眸光松动几分,流露出惯常的温柔,“你要是想试试,我就……”
白玊没有立即回应。她缄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壁钟的秒针行经的回音清晰地落入白玊耳中,她敏感、紧张、绷紧了神经。每一根汗毛都因自己的领地识别到潜在入侵者而竖直,而她的警报却没有响起。许向弋赤足涉及她的领域,不带任何盔甲武器,抬手轻叩她的心门。
白玊借着顶灯擦过他面庞轮廓的光看到,他的耳垂也异常地红。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失常。忽然某一下,心中那根弦“噌”地一下断了。她似乎迷失在他眼中那份真挚又青涩的情绪里,鬼使神差地点头,说了声“好”。
许向弋屏住了呼吸。
白玊感觉到抚在自己侧耳的那只手缓缓地移动了,带着一股热气,贴上了自己的脸庞。他小心地在她的眼角一揩,抹去了一点已经干涸模糊的眼线液痕迹,随后放下了手。
但许向弋并没有后退。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甚至连心跳的速度都无法瞒过彼此。他陡然一伸手,环着她的腰,将人抱上了矮柜。
矮柜靠墙,上面放了些玻璃瓶罐,叮咚轻响。
白玊惊慌中带了点错愕,怔愣地注视着他,来不及发出一个音节。
“一直抬着头很累,我想让你平视着我,”许向弋的耳朵热得发烫,红晕一直蔓延到颧骨附近。他的手并未在她腰间停留过久,转而撑在了她身体两侧的柜面。他又靠近了一点,问,“这样的距离,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白玊只感觉头晕目眩,大脑、身体和四肢都不再属于自己,“稍微,有点,呼吸不上来。”
“我也是,”许向弋舔了一下嘴唇,声音泛涩,“可能我们都有点过于紧张了。白玊,你看,我们是一样的。不适应突然拉近的距离,不适应另一个人相隔咫尺的呼吸,你的身体产生抗拒,是很正常的,你不用因此自责。”
白玊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适应他们之间的距离,适应他的呼吸,适应着,去直视他眼中倒映出的两个小小的自己。她的影子被包裹在一片暖融融的的爱意里,温柔得难以言喻。
她需要说些什么吗?她想说什么来着?
思绪被他再度抬起的手掌牵引,凝聚在她的左侧脸颊。他好像用食指的指节把她糊在另一边眼角的眼线也擦去了,轻轻地托着她的下巴。而后,他的拇指沿着她的唇峰描摹着,拭去了她下唇残存的唇釉。
挂在白玊嘴上的唇釉所剩无几,许向弋的拇指却没有挪开。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像蝴蝶扑扇翅膀。她感到一股微弱的气流拂过唇隙,那一瞬间,她的心脏猛地收缩。
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前额的发梢也从她眼前掠过。
这几乎是一个已经发生的吻。
可真正的吻并未落下。
许向弋的嘴唇落在他按着她唇间的拇指关节上,蜻蜓点水地触了一瞬,然后离开。他也没有离得太远,白玊依然可以看清他眉心的细小绒毛。
白玊的脸红透了,热流一阵一阵地奔涌向上,快要令她眩晕。许向弋的嘴唇大约是干燥却柔软的,先前嚼了一会儿口香糖,此刻有股淡淡的薄荷甜香。
她意识到,原来接吻不是一个结果,不是一项任务。过程中她也可以睁着眼,目睹对方的每一寸腼腆与赧然、忐忑与怯懦。
静默无言的间隙,白玊依然望着许向弋,等他说些什么。嘴巴有些干,她咬住了下唇,而后无意识间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