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狙(109)

作者:问潆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苏婥会拿出刻薄,不咸不淡的眼色,融入低于室温的低冷,以任务为先地说:“不过两个月,你就不记得我了?”

“你是谁?我要记得你?”苏婥依旧没睁开眼。

药效慢慢涌上,她头晕,咽喉发紧,那种类似中暑的压迫感一点点地要颠覆她的顺畅呼吸。

苏婥知道,自己可能很快就要陷入他们设好的圈套。

她怕一会神志不清会被套话,现在上齿狠狠地压住下唇,不管不顾用力的刺痛,也要保证神志的清醒。

果然,有如所料地,男人下一句和她说:“我是祁砚,我们在凌川有家,我爱了你四年,你该记得我。”

不知怎的,苏婥感觉男人的嗓音和记忆中祁砚的越来越像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出事,那场爆炸有没有伤害到他。

就此思念如潮,她心头蓦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快要压住肌肉突兀痉挛的逼痛难受。

熬久了,男人似乎猜测现在的苏婥是最好攻破防守的时候。

那个交待下来的问题,他问了:“阚临哪去了?”

苏婥意识渐陷混沌。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知道,祁砚也从未和她说过。

现在男人用力紧紧拽着她的长发,微卷的秀丽在他掌中都无端成了狰狞。

苏婥疼到呼吸都艰难,却还是闭口不谈这点,虚声极缓地说:“就这一个问题吗?还有别的吗?”

男人没管她的转移话题,依旧执着:“祁砚的人把阚临弄到哪去了?说。”

苏婥根本就不知道答案。

她睁开眼,目光笃定撞破眼前的氤氲,知道自己不清醒,还是要盯着眼前这个样貌像极的“祁砚”,淡淡笑了。

“如果我不说答案,”她明知故问,“是不是想弄死我?”

男人敛眸盯她,没说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想从我意识和记忆下手,成天给我喂药,不就想在我记忆了无之前套出你们想要的问题?”苏婥低暗又讽刺地笑了笑。

“那不如死了这条心吧。我话摆在这里,我记忆一天不消失,你们就妄想从我这边打探到消息。除非我死了,销声匿迹,不然等我出去,你们不会有好日子过。”

这是一场持久战,男人或许急躁,但程控多的就是温柔假皮下的耐心。他在耳麦那头听着苏婥这番倔强,药剂的用量再度增加。

终于,借助阿/立/哌/唑过量极易意识错乱到幻视情感淡漠,程控接连在那段时间都在给苏婥灌输她是程家人的思想,成功了。

起初的苏婥不从,程控就在她颈后生生刺上的那朵三向花,鲜红的血液淌下,他给她刻下了那朵独属于她的弯月。

弯月上,印下墨蓝色泽,代表他对她的掌控。

半年还没到期,苏婥就在这场折磨战中决堤溃败了。

以前那个柔软的苏婥越来越少出现。

更多占据她身体的,是现在这个对外界刺激都视若无睹,患上情感淡漠这类情感障碍的苏婥。

她开始越来越像程控,明明待谁都一般,却又对谁都麻木冷漠,事不关己到了无生气的状态延续,学得程控一把心狠手辣极绝。

可以说是,她过去是程控精雕细琢出的佳品,现在更是他再度亲手培养的可遇不可求的骄傲。

接下来那半年,谁见了苏婥都不敢提起过去。

苏婥变了,连苏世丽都不敢惹。

大半年后,被彻底洗脑,摆脱过去四年的苏婥,记忆部分丧失,甚至是忘却了旧灯塔的那次爆炸,亲手接下了程控给她的生意线。

而程控至今都不让她碰毒线,是因为他的私欲。

毒线随时都可能出事,替罪羊可以接二连三,但与苏琼有关的苏婥只有一个。

谁都知道程控对苏婥的偏爱,却不知情他对她的狠毒。

程控恨祁砚拥有了苏婥整整四年,靶场一张又一张被猎/枪射穿的背景板,程控一遍遍地和苏婥灌输着祁砚是敌人的思想。

各方各面的控制,苏婥一度以为这就是真实。

但直到那场暴雨下的外场爆炸,是程控第二人格在发疯发泄,别墅里谁都醒了,唯独苏婥没有。

沉重逼心的爆炸声次次炸耳,她都没能从梦魇的掌控中逃离出来。

冷感涔涔,汗滴沾湿了她的发梢,苏婥梦到了旧灯塔的场景,梦里那个沉着却心慌望她的男人,每一寸目光都在描摹深情。

他喊她:“苏婥。”

他说:

“我和你说过,反手拿捏的要点,你永远都记不住这点。”

“一共三道用力处。”

深陷梦境的苏婥无意识地双手拽紧床单,道道斑驳不消的皱褶。

她皱着眉,呼吸越发的急促,心脏越跳越快,像是莫名的暗示,她耳边开始快速闪过这个男人曾经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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