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崇拜+番外(75)
秦伶忠掏出手机,试图发短信,但拼写错误层出不穷,越着急错得越多。
苏实真刚从便利店回来,左手拿着冰奶茶,右手是常温的矿泉水,靠到窗边问:“怎么不打电话?”
他流露出烦躁的表情:“还不是因为你。之前我骂了他一顿。”
“就一句而已嘛。”她把头发梳成马尾,“来,我跟他说。”
先斩后奏,真是妙手。
秦伶忠自己接听,秦伶碌好像在冲浪,他喜欢光照强的季节,对他来说娱乐活动的区别似乎仅仅只有位于北半球还是南半球。冰奶茶从喉咙眼流下去,苏实真伸长脖子,用头顶去够秦伶忠的肩。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副墨镜,不紧不慢给自己戴上。受伤后的他看起来那样陌生,一言一行都显得新鲜。可是,每当她快以为他是另一个人时,又会突如其来出现一些细节,仿佛昭告着这个人就是秦伶忠。
那个和她相互热爱、相互伤害的秦伶忠。
他说话的语速变得很慢,失去了以前那种咄咄逼人、针锋相对的感觉,恰恰相反,温柔到乃至于好像会被欺负。
望着他的侧脸,苏实真不由自主伸出手,将讲到一半的电话拿过来。
她用英文打的招呼,但对方似乎很有绅士风格地换成了中文,之后交谈起来也顺利许多。苏实真礼貌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说了几句后把电话还给秦伶忠。那时候通话已经断了。她停顿了一会儿,说:“你哥哥以为你精神出问题了。”
“……”他有点懵懂,“为什么?”
她说:“因为你骂他是‘傻逼’。”
他们看着对方,其实是很好笑的事,但谁都没有笑。只不过,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太好了,他不打算报警抓我……”而他则苦涩地勾起唇角:“你也会害怕啊。”
秦伶碌最近对秦伶忠的确有些过度担心了。然而即便被迎头骂了那样不客气的话,他也一点没往自己弟弟是个坏孩子的方向考虑过。有些滑稽的是,他认为那是秦伶忠的情绪问题,以至于揣测起他坠楼是不是也跟精神问题有关。这件事,苏实真没告诉秦伶忠。因为她觉得知道了对他没多大好处。
她发动车子,又开回刚刚他住的地方。这一回,刚刚还严阵以待、像兵马俑一样的护工们已经换了态度,虽说也不热络,但至少放他们出入自由。她让他在车上,自己去取了一些东西。
再离开时,苏实真问:“你为什么讨厌你哥哥?”
窗外是碧绿的阴影,秦伶忠端正地坐着,不经意地注视挡风玻璃外。他迟疑了一会儿,随即才说:“我不记得了。”他余光瞥见她的笑,那种讥诮的笑,他再熟悉不过。可惜,他一直很擅长应对。
前边的路延绵不绝,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他不知不觉感到身体变沉,慢慢地睡着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久。
秦伶忠顺理成章地梦到过去。
他无法判断那是不是真实、百分百还原的记忆,或许也有臆造的成分,只是现在的他无法辨别。秦伶忠梦到自己和苏实真在冬天手牵手走路。下雪了,他们像是刚结束什么麻烦事,握着对方,明明不交心,却又好像一生都不会跟彼此分开。
梦里,她说:“我给你做饭吃吧?”
他想了想,笑着说好。
就是这样的梦。
胸腔里的灯盏明明灭灭,他恍恍惚惚醒来。
车内外彻底黑了,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苏实真的侧脸没有丝毫疲倦,照旧在哼着歌开车。车灯照亮前路,到处是密密麻麻的树林,他们像是在深入迷宫,却没有人感到害怕。
秦伶忠说:“你在唱什么?”
“‘Love stupid,I know it!’”
她继续碎碎念着歌词,回过头来边看向他边按播放器。音响里播放起堪称噪声的音乐,他蹙眉,尽管清楚自己身处高速公路上,却无法阻止眼前出现彩灯与光圈中扭动的男女。
视野交叠和扭曲,秦伶忠甩了一下头,忍不住问:“这是以前去玩过的店的曲子?”
“不是吧,是吗?不是电影插曲?”苏实真居然也不清楚,在屏幕上移动指尖去确认。
他说:“算了。”
她换了一首交响乐。
“要上洗手间吗?”快到服务区,她这么说。
他颔首,顺便问她:“你不用睡觉?”
苏实真不吭声,抵达目的地后就停车,飞快绕过来给他开门,解开安全带。
服务站的卫生不怎么样,但秦伶忠现在各方面感官都迟钝,苏实真又不在意,所以并不特别。她左顾右盼一阵,没有找到无障碍厕所,只能由他一个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