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熟悉他的大臣们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纷纷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昭端文也放下了筷子，开始饶有兴趣地看热闹。

　　奚若衣服被扯住了，嘴还是自由的，她对着面色难看的明莹郡主，冷冷开口，一口吴侬软语说地快而狠，没一点温柔的意思，字字都掷地有声，“郡主可要睁开眼好好看看！坐在这里的人不仅是雍俪的轩妃娘娘，还是轩边的庆菱公主。不管是哪一个身份，都不是郡主可以随意折辱的，郡主见了我家殿下不请安也就罢了，还要看我们殿下给您跳舞。”奚若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您配么？”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昭端文差点鼓起掌来，他兴奋地朝奚若投来打量的目光，眼睛里隐含鼓励和赞赏，但已经炸毛的奚若没注意到。

　　明莹郡主大怒，指着奚若，声音尖利，“大胆奴婢！你又凭什么敢对本郡主出言不逊？！”

　　奚若丝毫不怵，眼也不眨一下，张嘴就又要怼，奚悦终于出了声，淡淡喊住她，“小若，不得无礼。”

　　这算是奚悦在整个宴席上说的第一句话了，她声音很轻，说话的调子也软软的，听在其他人耳朵里，一点气势也没有，可奚若立刻就闭了嘴，不再说话。

　　其他人看在眼里，这位静如雪的轩妃娘娘和不知天高地厚的明莹郡主，简直高下立现。

　　跪在下面的刘大人看着昭端宁越发平静的脸，简直要疯了，他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刘莹珠，呵斥道：“还不跪下快同娘娘谢罪！”

　　一旁的刘夫人也跟着跪下了，这位看起来端庄矜持的妇人的脸上也有些压制不住的慌乱，恳切道：“小女无礼，陛下恕罪，娘娘恕罪。”

　　刘莹珠气不过，跺脚道：“爹！娘！”

　　刘大人瞪大眼，伸手指着她，厉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还不快给我跪下谢罪！”

　　刘莹珠没法，原地站了一会，还是跪下了，语气里尽是不甘愿，“臣女失礼了，还请……还请轩妃娘娘恕罪。”

　　奚悦淡淡道：“无妨。”

　　刘莹珠再次行了个礼，“谢娘娘娘。”话说完，她就转身下了席，回到原地坐下。

　　刘大人仍旧跪在地上，俯首朝向昭端宁，“老臣管教不严，还请陛下和娘娘恕罪。”

　　昭端宁不说话，奚悦也不能再说句无妨，只能沉默着等着昭端宁开口。

　　大殿整个静了下来，都等着昭端宁放话，可他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般，从容不迫地斟了杯酒慢悠悠地喝了。

　　刘大人不知所措，声音发了抖，“陛下……”

　　昭端宁放下杯子，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已经忘了刚才发生了什么，“都继续吧。”

　　刘大人松了口气，刘莹珠和夫人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他用力甩开刘莹珠的手，低声斥道：“胡闹！真是胡闹！”

　　刘莹珠眼里含了泪，知道父亲被自己连累了，也不敢说话，任由斥责。

　　奚悦看着席下重又鲜活起来的众人众像，忽然觉得有些厌倦，于是她扭头看向身旁的昭端宁，正巧他的手从腰间抬起来，似乎是松开了一直攥着的东西，去拿酒杯。

　　她顺势看过去，目光触到昭端宁身上那块玉佩时，她的瞳孔紧缩，脑子里嗡了一声，人霎时僵在了原地，指尖发起颤来。

　　☆、第 19 章

　　浑身的血液一下涌到心口，她能感觉到自己心口快而杂乱地狂跳起来，一阵阵的冷从脚底泛上来，让她喘不过气来，让她立刻就想往后退，立刻就想逃走。

　　注意到她的目光，昭端宁看了过来，奚悦一个激灵，飞快地俯下身子，声音有些发飘，“陛下，妾身……妾身心口有些闷，想……想出去透透气。”

　　昭端宁点了点头，“去吧。”

　　奚悦没再说话，被奚若扶着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步伐有些凌乱，像是在逃避什么。

　　她们走的是大殿的侧门，一迈出门，冬夜的冷风就朝人扑过来，冷而尖利，奚悦不停地走，一直走到殿门对面的花亭才停下。

　　奚若跟在她身后，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就开口问道：“阿悦，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我刚才惹你生气了？”

　　奚悦背对着她摇摇头，声音听不出异常来，“都没有，你回宫里给我取件狐裘来吧。”

　　奚若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自己呆一会，便不再问，只吩咐了其它宫女退到远处，自己带了个宫女回宫取衣服了。

　　奚若一走，整个亭子便只剩下了她一人，她颤抖着扶着柱子坐下，伸手捂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