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镜(破案)(330)

作者:大芒

“我做这些事,他知道后更忘不了我呵。”

她又想起什么:“东家掉进英雄冢?为什么不是温柔乡?”

楚伯:“哈,等见到大名鼎鼎的殷大帅,你就懂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俩不要再见面为妙。”

女人低头,若有所思。

楚伯:“你害怕吗,诗铭。”

“不怕。从父母要将我卖入青.楼,义父出手相救那天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条命,比起义父所谋之事,根本无足轻重。”

名叫诗铭的女子眼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勇气。

“嗯,好孩子。”楚伯说。

楚伯有龙阳之好,这辈子不想为传宗接代糟蹋女子,但他又不能对不起祖宗,让香火断于他这一代,于是收留了数名孤儿作义子义女,带去祖坟拜祭后,统一改名更姓。此后悉心栽培,个个成为他生意场上的得力而忠诚的助手。

“义父难得回来灵州,要去探访故人吗?”

故人,是啊,灵州有故人,故人还保持定期给他写信的习惯。

“不了,听说大理寺卿崔纯已到灵州,他和他手下余启江是推案高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是我杀了罗威。”说到此处,楚伯眼神骤然凌厉,“这里是陇右军的地盘,我们杀了陇右首将的儿子,罗啸要追杀我们易如反掌。你传话给诗衍他们几个,务必隐秘行事,万事小心为上,绝不可暴露行踪,否则家法处置。要是不幸被罗啸活捉,呵,也别怪我不予施救。”

“知道了,义父。”诗铭垂头。

诗铭诗衍几个既是楚伯义子义女,也是心腹手下,义父是他们的天,义父的话是他们的圣旨。

车厢再度安静,楚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即使楚伯保存得宜,那信的边缘不可避免地微微卷起,因为这一路上时不时被他拿出来,看过无数遍。

信来自家乡的故人,信封上四个字苍劲有力:贤弟亲启。

几十年了,每每看见他的字,楚伯内心都会止不住颤一下。

也许这就是“初恋”的魔力吧。

说是初恋,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只敢以兄弟相称,比起楚伯和白药师的浓情蜜意,他和初恋之间的感情简直平淡如水。

终究,用少年的离经叛道掩饰求而未果的结局。

楚伯低头看信,又看见自己的手,花甲之年,手上长出不可逆转的皱纹。

但记忆里的少年时代,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他还小,十二岁还是十三岁?精通算账的他刻意模糊了相遇的日子,假装成他们打小就认识,也假装忘记他们不愉快的回忆。

楚伯全名“楚慎”,他和他都知道,楚慎不是他的真名。

但楚伯从来没有对外说自己真名,而心细的他每次写信,只称楚伯为“贤弟”。

“贤弟要对不住你了啊。”楚伯对着信,心里满怀感慨。

*

楚慎不敢告诉任何人,他的原名是“申屠然”,身份是奚木国太子,亡国太子。

四十多年前,北漠人欲经“奚木走廊”入侵大宁,被镇守边关的陇右军提前察觉,谁都不愿意战火烧到自家院子,于是双方在奚木展开激战。尤其是北漠军队,打战不带补给,就地烧杀劫掠,奚木皇室几近被掏空。此后,北漠和大宁双方在这片土地撕扯数年,奚木国本就物产贫乏,此番遭牵累,生灵涂炭,最终灭国。

又过几年,先帝派重兵支援,彻底赶走北漠人,占领奚木全境,改“奚木走廊”为“陇西走廊”,永久屯兵,一劳永逸,终于堵住了这条北漠人侵犯大宁的捷径。

四十多年前的灵州。

深宅大院里。

楚慎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传来冷而脆的声音:“你醒了。起来喝粥。”

鼻尖传来米饭的香味。

楚慎怀疑自己在做梦。

一个月前,北漠军的一群溃兵杀进王宫,这些人打战不行,欺负弱小、打家劫舍是好手,他们杀光皇室的男人,劫走来不及自裁的妃子和公主,然后一把火,烧了堂堂奚木国王宫。

几个忠心耿耿的侍卫用湿透的棉被把他包裹,拼死将小太子抢救出来。然后就是漫长的逃难和跋山涉水,侍卫们一个个死在路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殿下,去大宁最繁华的地方,躲起来。永远、永远不要为我们复仇。”最后一个侍卫死前,以跪着的姿势,这样跟他说。

从此,他成了实质意义的孤家寡人。

他是奚木国唯一指定的王位继承人,从小修习奚木语和大宁语、北漠语,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在未来将继位,顺着父辈治国之路走下去,外交上在大国夹缝里左右逢源,既是大宁忠诚的附属国,也是北漠忠实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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