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94)
韫和抚着他手指上的伤痕,“还疼吗?”
史宁戈曲了曲手指,“刀割的浅,不是很疼。”说罢,眉头轻蹙了蹙,“割的深的伤口都在公澶身上,他连夜赶路迎我,替我挡了几刀,中了一支箭。”
“伤到哪了?”韫和整颗心都就揪起来,颠来倒去地撕扯着。
史宁戈指着胸口的某个部位,“忍了一路,硬是没吭声。”又问她人去哪了,怎么没见着。
韫和失了神似的站起来往门口去,又恍然记起他不在这里了。
回来坐下,解释给宁戈,有几分心不在焉地收拾茶案残局。
夜深人静,该让一路奔波的人好生休息,永晋张罗着人服侍盥洗,红蕖将单衾换成了厚褥。
推开自己的卧寝,韫和才觉空闺寂寞,往日爱焚的香也无心焚了,发髻钗环繁复也懒得拆卸。
失而复得的欢喜过后,又是一个人的清冷,长夜对着兰烛罢了。
红蕖打了水来,她勉强振作起来更衣洗漱完,寻思着明日见了赵君湲,再好好谢他对兄长的照拂。
定了心,俯身吹熄蜡烛,摸索着上了榻,身体还未挨到床板,就被什么硌到了腰,韫和探手去摸,一只手掌掐在她腰间,一声惊呼出口,人就跌在凌乱的褥子里。
黑暗里呼吸很轻,眼眸却亮的似启明星,韫和不敢置信,探手去摸,触到光洁冰冷的额头。
“君湲,你没走!”她满心欣喜,合身扑在他身上,撞得底下的人一声痛吟。
才记得他有伤在身,恐被她撞得出了血,忙要起身点灯。
“点什么灯,过来躺好。”赵君湲自己的伤心里有数,扯住人叫她不要折腾。
韫和迟疑了下,重新躺好,心里疑惑,“你不是走了吗?”头也没回,相当决绝。
赵君湲听了不舒坦,他折身回来,就来听她气他?
“哦,很想要我走了。”嫉妒心作祟,没忍住把心里藏的话讲了出来,“莫非有了兄长,夫君便可有可无。”
韫和听懂了,唇边抿着笑,凑到他耳边软声道:“二者都缺一不可。”
赵君湲未言语,心底到底有了一丝安慰,捏过她一只手按在胸口,轻摩着指腹。
韫和问:“伤口一定很深,还疼不疼?”
胸腔震动,一声轻笑,“箭窟窿罢了,能比以前深多少?”
一个窟窿就要命,还指望更多吗?韫和要解开衣襟查看,赵君湲攥紧了不让她动,“不要看了,不好看。”
伤疤丑陋,实在不好看,又不是光荣的事,他才没那起叫女人欣赏“战绩”的兴致。
韫和沉默着不开口了,许久又听他说:“我这个人没亲缘,从前也不在乎,毕竟有与没有,都没分别。”
韫和抚过他的薄唇,触了触生硬的胡茬,“今后我和兄长会是你的亲人。”
“是。”他吻在她掌心,目光迫着她,没有半分藏匿,“犀娘,给我生个孩子吧。”
韫和惊住,心里敲着鼓似的跳得飞快,连着耳根一直红到了脖子,烫意灼人。
她默默应着,不见回音,仿佛只自己听见。
随后听他含混地一声回应,便没了声响,半晌也没再有动静,韫和奇怪,支起上身。
赵君湲睡得沉,呼吸均匀轻盈,胸膛极有节奏地起伏着,俯身能清晰地看见了他乌青的下眼睑。长途爬涉,风尘仆仆,多久没有睡囫囵觉了。
韫和依偎过去,贴着他,汲取衣上熟悉的松香,享受属于二人的安静。赵君湲抬起手臂搭在她腰上,往怀里带了带。
第51章
红蜡滴尽了, 天也拂晓。赵君湲入宫缴旨, 起得格外早, 韫和还在深睡身畔就已然空了,伸手到被褥里,尚有一缕余温在,耳朵里窸窸窣窣的,是穿衣时布料摩擦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刻意放低的话语声。
韫和打起床帐,揉着朦胧睡眼。外间掌了灯,晕开的光投在屏风上,映出赵君湲颀长的影子。
她裹上外衫出来,红蕖捧着置衣的盘,上面叠的皂色禅衣, 金印佩绶, 上次未细看,如今才发现腰带的带钩是兽形,相当别致, 韫和勾到手中,一边玩耍一边看他穿衣。
他才穿好一件白绢中衣, 系好带子,肩部的肌肉立时绷起来,竟贴合得衣裳没有一丝纹路。
韫和轻轻地走到身后, 按住手, “我来伺候夫君更衣。”
赵君湲回眸笑道:“那就有劳夫人了。”他告诉她应该穿哪一件, 红蕖在旁递送,她一件一件地穿,避免了上次的手忙脚乱。
赵君湲想到这一路的惊心动魄,和韫和道:“伯执回来要办几件事,京城估计会有一番大震动。”
韫和听了直扁嘴,“震动和我们有什么干系,我只要兄长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