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几度隔山川(114)

作者:无聊君

原来这位闹事的人家姓杨,有位杨公子今年刚满十八岁,尚未定亲。他有一位同窗好友是外乡人,租住在姜宅里。他们同窗二人谈诗论书,来往亲密。

一来二去,杨公子竟与姜惠卿对上了眼。两人郎情妾意,海誓山盟,交往了一年有余。前几日姜惠卿送给杨公子的体己之物无意被他母亲发现,经父母审问后,即供出了惠卿。杨家一听还是位年长儿子七岁的寡妇,直道是被女方勾引,气愤不已。这几日已来吵闹过多次,非要把姜惠卿驱赶出东镇。

池鹿鸣听了,竟说不出话来。

姜惠卿说完后,自己似乎并不在意。她好奇问鹿鸣:“你这是出远门的架势,是回东洲探亲吗?你舅舅从何处给你找了这些身手不凡的随从?”

池鹿鸣不好不应她,只得向她解释,父母已迁回旧京了,此去是要回旧京探亲。不知为什么,她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告知惠卿自己的婚事。她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或许潜意识里是怕她带累了宝庆王的声誉。

池鹿鸣叫人把礼物送进来,姜惠卿看了礼物成色,心里疑惑,以目示意问她。池鹿鸣并不回应,她问惠卿:“现下你打算如何?”

姜惠卿不以为意,笑道:“那自然是搬走。”

池鹿鸣担忧道:“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母子二人又搬去哪里?”

姜惠卿看不惯她这磨唧样,不耐烦道:“不搬走,未必我还能在此营生?这下租不出去,没有进项,坐吃山空。再说,这天下何处不留人。”池鹿鸣看着她这般潇洒,倒显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池鹿鸣道:“你搬到新居后,务必传个信到沈宅给我。”

姜惠卿习惯性地吹了吹额前那绺头发,道:“那是自然,这个还用你叮嘱吗?”

池鹿鸣又劝道:“你好好嫁个合适的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姜惠卿斜了她一眼,问她:“什么是合适之人?”

池鹿鸣道:“自是年龄与家世相当之人。”

姜惠卿呵呵大笑,反问道:“我倒想嫁皇帝与王爷,我有那运气与福份吗?”

池鹿鸣埋怨道:“你总是找些家世不相当,或年龄不相当之人,这是运气不好吗?”

姜惠卿气得发抖,站起怒道:“你以为我们还是千金小姐呢?自大祥没了,你我这些人与常家家世有何差别?”

池鹿鸣无言以对,说不出话来。

姜惠卿哭道:“他们死了,是我命运不济。这位杨公子,身为男人,毫无担当,凭什么就该我一人担受?这也要怨我?”池鹿鸣闻言也心生同情怜惜,站起来欲要搂住她,被她拒绝了。

池鹿鸣又道:“这个世界总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我们这些凡人就不必去挑战,免得磕得头碰血流。”

姜惠卿鄙视地看着她,像不认识她一样,鄙夷道:“我的池大小姐什么时候竟这般听话了,许是在宫廷里呆傻了?”

池鹿鸣不理她,见她如此,知多说无益,遂向她告别。姜惠卿见她来找自己,遇上这摊事,以致不快,心下内疚,但她也倔强,偏不肯先低头。

池鹿鸣又唤小满拿了一包银子过来,放在桌上,道:“为了不悔,好自为之吧。”

姜惠卿又羞又气,把银子塞给小满,怒道:“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不过运气比我好些罢了,你有一位能干的舅父接济于你,自己又当了风光的女官,还套到了丘原,仕途高升。你运气好些,就来看我的笑话,就拿银子来奚落我?”

池鹿鸣觉得她讲话简直是不可理喻,多年心酸她并不欲与人诉说。但她此刻也深为悔恨,明知她性格好强,实不该说出让她好自为之的话,她歉然道:“看在不悔的份上,我也希望你们娘俩过好。”

姜惠卿骄傲道:“我自可带好他,不劳你操心,把你的银子都拿走!”当下两人像少女时候拌嘴起来,池鹿鸣也极为生气,自顾自去了。

常不悔从里面跑出来,拉着她喊道:“鹿姨不要走。”

池鹿鸣朝他笑了笑,摸着他的头道:“不悔要乖,要好好念书。”不悔仍不放她走,她蹲下来细声解释道:“鹿姨回去探亲,还要赶路。回来时仍来看你,好吗?”不悔听了,这才放开她。

姜惠卿冷冷道:“你不必来了,我们要搬走了。”

池鹿鸣站起身,背朝着姜惠卿,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是看不悔,不是看你。”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一鞭归兴旧家山

池鹿鸣一行人于中秋节前回到了旧京,此时离她自东迁离开已逾十年,离她那年回京救父已有七年。大祥朝的大长公主府如今挂上了池宅的名号,池遇被封为安乡伯。府里除了那两棵水衫,已非旧貌,上京现下都不复旧时风貌,更何况这一宅一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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