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炤炤(94)

作者:浅浅宜酩

我瞅了瞅四周,果见着两个人的背影,正准备过桥去。正欲再看,身上的毛褂子被紧了紧,语声从身后传来,“怎么离席这么久?”。

我转向后方,是贺齐朗。他拉过我的手,细瞧着上面的几道勒痕,“疼么?”。

我摆了摆头,想了想又点着头,眨巴着眼睛,“疼,特别疼,不过...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一旁的鸣翠转过头去,表情有些奇怪。我正要问她,却见她去了远处站着。

手心中一阵异样传来,他竟真的抵了在嘴边细细吹着,又用手去划那些红痕,“比刚才是不是好了些?”。

“痒。”我一缩手,绵绵密密好像有小虫子在爬,那种麻酥酥又带着蜜一般直钻进心里。

他咳了咳,“方才你在瞧甚么?”。我回过神来,“是位公主和她的贴身嬷嬷,只是很奇怪,那位公主并未去席间。看样子是身体不大好,又回了宫中。”。

“薛炤!快走快走别看了!”王陵之从远处跑过来,急急拉着我的手往回奔。她冲贺齐朗讪然一笑,“贺二公子,薛炤...我先带走了啊,有话要讲。”。

他还未开口,鸣翠倒先反应过来,一面喊着等她一面跑的飞快,跟在我们身后。

我被王陵之拉着,偏过一侧身子被她按着,“我给你说了多少次,薛炤,你怎么就不听呢!你要和那个清河公主,少—来—往。”。

她半句一顿,颇有些愤懑感慨,我未细想便开口,“为何?”。

“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何?看你刚刚被弄成了甚么样子?我告诉你啊,这些皇家的人,最好还是少招惹为妙,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她轻叹出口,似乎忘了自己的亲阿姊也算半个皇家的人。我松了松胳膊,“这又是王婕妤告诉你的?”。

她白了一眼,“我说薛炤,在宫中不许有这么多问题,我好意提醒你,是不忍你受伤。”。

“再说...上次中秋之事...算起来还是我害的你...”她自己嘀咕半天,我挨近了细听,拍着她的背道,“说甚么害啊,我又没少块皮掉块肉,不过着实有些骇怕,想起来那天我直到现在都瘆得慌。”。

她撇过脸一瞬,清了喉咙,又换做平日里的样子,“算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方才你见到的那两个人,别去问,别去打听,也别去细瞧。”。

“那我要是瞧了又如何?不仅瞧了我还听见她们说话了呢。”我轻拧她的鼻子,有意调笑她。况且自己也并不是成日里闲着无事去打探无聊之事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公主。

“你...”她指着我,顿了顿又有些丧气,“罢了罢了,这话要是给你讲了,你还不得又骇一跳。”。

我眯起眼睛,作势要捏她的脖颈,“快点告诉我,悄悄说。”。

她吞了吞口水,眼瞧四下无人,“以前王婕妤便给我讲了,宫中有个‘病秧子公主’,叫央亭公主。”。

央亭公主...对了,我听清河公主提起过。

她接着,“不知从何时起,央亭公主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寻遍太医院,皆说只可慢慢调养。而且...”。

她看我一眼,面露难色,“而且...说是见过她的人,最后或多或少都会出事。”。

我正想她难不成要给我说一个央亭公主的话本?听罢这话一个笑便僵在脸上。

一路上鸣翠和王陵之一左一右夹着我,晕乎乎的就去了席间。我脑子里乱乱的,心里也乱乱的。

怎么总会碰到一些古怪的事呢?为甚么是我呢?

贺齐朗往我碟中夹着玉团露,“吃点这个罢,甜口的,你喜欢。”。我未动碗筷,只呆坐着想事。

“炤儿怎么了?”我闻声偏过头去,母亲面露忧色。贺齐朗见我不开口,朝着母亲低声,“我也不知晓,从方才回席后她就一直这样,丢了魂似的。”。

清河公主绕过席间来了我身边,我正低头间,她半弯着身子瞅着我,抬眼便是一对秋水翦瞳。她抚了抚我的背,“炤儿,你没事罢?”。

冷不防心里一阵异样,我往后移了些拉开距离,“我...没事。”。

她的手一停,放回身前自顾自的搓着,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有些难受,可却不知道怎么出口。

她夹起盏中的糕点,笑着,“从前我便和你说这宫里的糕点好吃,我觉得这几块不错,你快尝尝。”。

乐声不断,歌舞缭乱。红袍美人换了凤披,让人把温好的酒取来。瑾阙兄长和三皇子也一前一后进了殿,一如以往那般得体俊朗。

正喧闹的一众人噤了声,望着珠联璧合般的两人一时失了声。一声戏谑惊醒众人,“三哥近来可是和李家的公子哥走的近呢,又是文武全才,又是高谈阔论,可顶启朝的不少官员呐。”,说罢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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