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寥记2(33)
紧接着阿照从天而降,朝张伏的脑袋直接下脚,刹那间鼻血飞溅,哀嚎连连。
张贵始料未及,眼看着浩浩荡荡一路人马逼近,为首的男子勒紧缰绳,下马来,面如寒霜,径直走向板车。
意儿经过一夜的狼狈,披头散发,灰头土脸,因为挨打,嘴角与面颊留下淤青,还有鞭痕,此刻仍陷入昏迷,嘴唇发白,若非身体温热,她瞧着真像一具尸体。
想到这里,赵庭梧额角极重的跳了跳,他掏出匕首,将捆住她双手的麻绳割断,接着捞起那纤细的胳膊,拨开袖子一看,手腕磨破了皮,被绳子勒成青紫色。
赵庭梧胸膛起伏,忽然感到浑身上下的血液变得冰凉,手指莫名抽搐,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叫嚣着,几乎要把皮肉撞破。
他目光转向一旁,握着匕首,逼近张伏。
“你干什么?”
张伏转身拔腿想跑,赵庭梧从后将他拽住,左手扣住他的下巴往上抬,彻底暴露颈脖,右手执凶器,锋利的刀尖猛地割出一条细线,红色血液从线里翻涌而出,溅到赵庭梧侧脸,但他似乎浑然不觉。
“杀人啦!”
张贵与张强惊恐万状。
赵庭梧厌恶地推开还在喷血的张伏,从怀里掏出帕子,随手擦几下,然后扔到尸体旁。
此时欧阳氏与衙门的人几乎同时赶到。
村民们抄着锄头把他们团团围住,县衙皂隶和巡检司的弓兵又将村民包围,剑拔弩张。
张贵被赵府家丁按在地上,挣扎大喊:“娘,他们杀人啦!伏子死啦!”
欧阳氏望向血淋淋的尸首,忙朝知县刘炳昆拱手:“大人,你都看见了,这群贼人闯入村子,滥杀无辜……”
刘知县满头大汗,没理她,径直走向赵庭梧,面色僵硬地作了个深揖:“大人,下官来迟,不知村民犯了何事,得罪了您?”
赵庭梧一时不语,默然打量四周凶神恶煞的男丁们,缓缓点头:“想不到我瓜洲城地方富庶,几十里外的乡村却如此荒蛮,当地的乡约难道没有教化百姓,宣讲律法吗?”
欧阳氏心头乱跳,看向刘炳昆,小声问:“他是?”
刘炳昆恨不得立刻与她划清界限,咬牙厉斥:“大理寺卿,朝廷三品大员,尔等还不跪下!”
欧阳氏脸色青白,一时间想不明白怎会招惹这等人物。
“此人方才意图杀害本官,”赵庭梧抬起下巴瞥了眼地上的尸体,然后扫视众人:“不仅如此,旺良村竟敢扣押官员、殴打官员,条条大罪,刘知县,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刘炳昆只得转向欧阳氏:“大胆刁民,还不从实招来!”
“冤枉啊,草民听不懂大人所言何意,那张伏胆敢谋害大人,死有余辜,可要说小的们扣押官员、殴打官员,这是万万没有的,从何说起啊?!”
“知道车上的女子是谁吗?”周升指向意儿:“我赵家二小姐,庄宁县知县,朝廷命官,从她说起,如何?”
赵庭梧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面无表情道:“你们把她打成这样,还下药迷晕了,准备干什么?”
欧阳氏闻言张着嘴,仿佛遭遇晴天霹雳,难以置信:“她,她是……”
“老妖婆!”阿照见意儿和宋敏被折磨成这副模样,早已气得火冒三丈,此时一脚踢了过去:“你这佛口蛇心的毒妇!不仅虐待朝廷命官,还敢贩卖人口、囚禁妇女,等死吧你!”
欧阳氏倒在地上不敢言语,阿照转向刘炳昆,扬声冷笑:“知县大人,旺良村半数以上的妇女都是从人牙子手上买来的,你该清楚的很。”
刘炳昆瞪大眼,故作诧异:“竟有这等事?”说着命皂隶将欧阳氏等人押下:“主犯通通带回衙门审问!”
村民见状,纷纷挥动锄头,哄闹不止:“凭什么带走乡约!我们自己花钱买的女人,与你们何干?!”
赵庭梧冷道:“旺良村是要造反么?”
巡检司的长官听见,抬手号令:“弓箭手准备!”
坡上的士兵齐刷刷的取箭、扣绳、拉弓,对准底下叫嚣的男丁。
“岂有此理!”巡检使大怒:“如此目无王法,我看你们不要命了!”他自然不敢当真对村民射箭,但恐吓却很拿手,尤其对这些不通律法的白丁:“谋反叛乱当诛九族,凌迟处死!谁敢上前试试?!”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仍不肯放下手中器械。
赵庭梧顺势唱起白脸:“本官此行是为搭救赵知县,主犯乃欧阳氏母子,与你们无关。”说着向刘炳昆与巡检使道:“村民不识律法,皆系乡约之过,百姓抵抗官府,也是受她教唆,两位大人该好生安抚,莫要错怪了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