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攀(28)
她平时性子软和,待人也和善,从没说过什么重话,一时间,老师被这句轻飘飘的质问弄得有些懵。
他愣了愣,才说:“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朋友间的和谐。”
“对我来说不是小事。”她抬眸,那总是笑意款款的杏眼里透出几分执着的认真。
他们不知道,昨天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她顿了顿,声音温温柔柔的,却带着股沉着的力量:“我昨天离开,是因为相信老师可以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而不是为了所谓的乐团团结,草草了事。”
老师被说得有几分尴尬,他问:“那你觉得,怎样是公平公正的处理。”
关星禾抿了抿唇,郑重地说:“写检讨书,在整个乐团面前,和我公开道歉。”
杨小慧有些不服,一点小事闹成这样,道歉都道歉了,还想怎样。
她想出口反驳,却被老师严厉的眼神制住。
“可以。”老师转头对关星禾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星禾先回去,杨小慧留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又飘起白雪。
关星禾在门口遇到了周雾。
周雾竖起个大拇指:“我刚刚听到你说的话了,酷。”
关星禾扯了扯嘴角,抬眼就看到马路对面的关熠。
飞雪连天,他穿着厚重的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旁边的司机为他打着伞,漫天飘飞的雪花,没有一丝落到他身上。
关星禾突然想起昨天的贺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关熠跑过来,对关星禾说:“我订了家餐厅,走吧,一起去?”
说起来,除去昨天,他们也快一个多月没见了。
“不了不了。”关星禾无语道:“你们两个约会,我凑什么热闹。”
关熠没想那么多,在某一方面,其实他挺直男的。
“对了。”关星禾眨了眨眼,“这个是你的吗?”
这个怀表放在包里好久,她差点都忘了。
“卧槽?”关熠瞪大了眼,“这不是我......”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止住话头,吞吞吐吐地说:“这不是那小子的吗?怎么在你这?”
关星禾看着眼前破碎的怀表,有一瞬间的恍惚。
原来,是他的啊......
这怀表看上去,还蛮贵重的。
天边的雪纷纷扬扬。
关星禾低头想,那如果自己去把怀表修好,等他回来,作为道歉礼物还给他,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第14章 很重要
细雨飘飘,双水镇的冬季从不下雪,有的只是绵绵不绝的雨水。
贺知的骨灰被安置在阳风山上。
山路崎岖,汽车行驶困难,贺灼干脆下了车,慢慢往山上走。
远远地,他看到了父亲贺知的坟。
贺灼至今无法明白自己对于父亲抱着怎样的情感。
他几乎从未从父亲身上体会到一点关爱的。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与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母亲,父亲常年忙碌,有时候邻居也会好心的把他接到家里,但更多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
小少年孤僻又沉默,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有一次,班上的男生说他是没妈的野小子,贺灼气得和他们狠狠打了一架。
那是记忆中,父亲第一次因为他的事来了学校,他沉默的赔了医药费,回到家就是狠狠的一耳光。
贺灼打被偏了脸,却还是存着一丝希望仰起头向他辩解。
他想告诉他,这次他并不是故意装作顽劣,是对方先出言不逊。
可父亲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冷冷地说:“你知道我有多忙吗?”
他披上外套,阔步出门,只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别再给我惹事。”
那一刻,贺灼心里悲哀的想,为什么他宁愿把时间分给无亲无故的学生,都不愿意分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呢?
就连解释的时间,他都是不愿意给他的。
贺灼不知道自己心里更多的是怨还是恨。
那些对于温情的渴望一点点碾碎在时光里,让他不再期待有家人,也不再期待获得一点儿爱。
直到那个夜晚,月明星稀。
女孩儿仰着脸叫他哥哥。
他感受到胸腔里那颗早已死寂的心,宛如死灰复燃一般跳动起来,一下快过一下,渐渐地消磨去那么多年来的不甘与孤独。
那一晚,他是真的以为,可以拥有家人的。
可原来,还是一场空。
山上寒凉,落下一点点儿雨丝,贺灼垂眸,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
许久,他轻轻地撕碎,扔进面前的火盆。
有些东西,本就不该期待。
*
海市的雪连绵不绝,周一这天,整座城市似乎都被染成了纯净的白。
贺灼还没有回来,司机打电话说,昨天夜里双水镇下了暴雨,雨水淹没了公路,两人被困在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