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娇不可攀(18)

作者:一只甜筒

雪浪唇畔牵了讥诮一笑,慵懒地向着内侍说了几句。

那内侍高声向下,语音不带半分的起伏。

“陈帝陵风水绝佳,贵主要在那里遍植凤仙花,专来染指甲。”

气死他!

第9章 秦淮盛会(上) 宋某同她素昧平生。……

气运是一件很玄妙的事。

那高坐城楼的江南共主,头戴幕篱,任凭眼力再好的人,也瞧不清楚她的长相。

可在下方跪着的数百遗老遗少,却无一例外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仿佛从那城楼上投射下来的,不是一个据说才二十不到的姑娘的眼光,而是鹰撮霆击、锐不可当的煌煌天威。

昏君啊!昏君!

趴跪在午朝门之下的遗老遗少们不敢抬头,可仍有老者假做悲痛,扼腕叹息。

“这还未称帝,便要行骄奢淫逸、祸国之事了!”老者嘟嘟囔囔,他的祖上乃是大陈的某一位王爵,靠着前前朝圈来的土地,鱼肉乡民,如今共主一举扒了他祖上坟,等于说是断了他的财路,他怎能不恼?

他在地上抹着老泪,可下一刻就被闻声而来的九阍卫的卫兵拖拽起来,提起来便带走了——怕是去砍头了吧,那老者惊惶的声音渐渐远走:“贵主饶命,小民知错,小民的土地愿意全部奉上,给您种金凤花染指甲啊!”

可惜太晚了,那遗老的声音彻底没了声响,午朝门下一片清寂,唯有南下过冬的几只朱顶雀扑棱着翅,落在了重阶金顶,若无其事地唱着歌儿。

穹顶青蓝,云层遮住了日头,几线金芒透下来,洒在人群之中清落而立的青年身上,为他颀秀的身形勾勒出一层金边。

他不跪。

城楼上的那把软椅阔大,娇软的姑娘在其间陷着,懒懒抬眼,视线落在了宋忱的身上。

午朝门下,跪者数百,诚心诚意的怕是一个没有,倒不如不跪来的痛快。

不诚的心,要来何用?

她嗤笑,久久未等来他的回音,大约是被她的无耻吓住了——毕竟他如今所侍奉的北廷君主,是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

北廷疆域幅员辽阔,比之江南大了不晓得多少个城池,战事避无可避,却还派个人前来行招安之事,简直虚伪又可笑。

幕篱下的面容微蹙,雪浪失了作弄那人的兴致,将手搭在了芸娘手上,转身下楼。

回到寝宫,芸娘心疼地望着雪浪眼下的两片乌青,忙叫人去取冰窖里的茶叶,裹在纱布里为贵主轻轻擦拭。

“……今儿便不出宫了吧,受那闲气何必呢?”芸娘瞧着贵主侧卧时安静的侧颜,忍不住开口劝了几句,“过些时日,他必定会求觐见,届时再相见,总要有些尴尬的。”

雪浪闭着眼,由着芸娘擦拭眼下,喃喃细语,“……这是什么茶叶,倒是有股草香……”她顿了一顿,“领兵三万,招安不成便要强攻,芸娘瞧我,可是那忍气吞声之人?”

她倏地睁开了眼眉,有些郁气显露,“十六年的婚约易了主,他竟甘之若饴,我不甘心。这桩事不了结,寝食难安。”

芸娘轻叹了一口气,贵主心里郁结太多,不得开解——可谁又能开解呢,不管是痛苦纠结,还是悲恸离别,所有的情绪都只有自己承受,无人可替,自己想明白了才好。

她不语,只细心地为贵主擦拭眼下的乌青,好一时才叮嘱她,“……为转转姑娘准备的生辰贺礼已齐备,一时便着人送去青杏馆么?”

雪浪摇摇头说不,“你们备的礼动辄就是些吓死人的物件儿,我怕送过去没朋友。一时睡个回笼觉,便去糖坊廊走一趟。”

芸娘应是,服侍着雪浪睡下,这才轻轻退下。

白日好眠,醒来时却已是鸦雀还巢之际了,雪浪睡了个天昏地暗,呆呆坐了一时,这才令宫娥进来,服侍着沐浴更衣,在宫门前骑了个小驴子,往糖坊廊去了。

转转在青杏馆,一向是锦衣玉食,寻常的钗环哪里能入眼,雪浪倒骑着小毛驴,由那人烟稀少的后街进去,径直上了“哉生魄”的二楼。

“哉生魄”乃是金陵最为著名的,经营钗环首饰玉器等的肆铺,价格之高令人咋舌,雪浪本也不爱这些女儿家的钗环首饰,倒也没什么讲究,往那二楼一坐,自有人上前殷勤。

“哉生魄”的伙计是个油滑的小伙子,寻常接待的都是金陵大户之千金公子,却从未见过如今日这般美丽的姑娘,一颗心扑通乱跳,侍奉的比平日都要更用心些。

“姑娘是自己戴还是送礼,本店的镇店匠工才制作了几样金头面,姑娘若不弃,小的为您拿来一观?”

雪浪哦了一声,瞧着这楼上展售的各色珠宝首饰,只觉得样样玲珑,无一不美,也瞧花了眼,只让小二去拿,自己则托腮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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