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救命(62)

作者:醉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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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仗义执言替他解围的如愿正在打水漂玩。

愤然离席后她无处可去,干脆循着记忆直走到偏僻的赏景院落,胡乱捡了把石子,正对着青石生荷的水池蹲下,随手一个个掷出去,溅起一朵朵接连的水花。

玩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如愿掂掂最后一颗石子,正想着顺手丢出去,想了想,将要使力的手腕凝滞,改成从怀里取出那张硬夺来的鸿鹄笺。

鸿鹄笺一直贴身放着,平整光洁,只在强抢时捏住的那个角有些褶皱,她看着笺上大片的留白,从头到尾抚过,指腹最后在墨笔勾出的鸿鹄羽翼上擦出长长的痕迹,好似借风托其上青云。

她折起笺纸,把手里的石子填进去,向着水池信手一丢。

一声闷响,价值千金的鸿鹄笺随着石子沉入水潭,只溅起一朵极小的水花。

如愿微微一笑,拍拍手起身,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如愿?”

她诧异地转身:“……明镜?你也来参宴?”

“是。”玄明下意识地撒谎,“宴帖派到玄都观,同门商议……觉得还是由我来。”

“也是嘛,毕竟你看起来在哪儿都不奇怪,想来没人敢轻视你。”如愿深信不疑,她眨眨眼睛,跳到玄明身边,绕着他跳了一圈,着重观察他从衣摆攀到领口的青竹纹,最后背着手退开几步,煞有介事地点评,“我还头回见你穿圆领袍呢,果然你穿什么都好看。”

“是做衣裳的裁缝妙手。”玄明不自在地抚了抚本就平整的袖口,“你穿的是鸿鹄袍,是来行卷?”

“是啊,不然我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重死了。”如愿拍拍身侧的布包,皱了皱鼻子,旋即又绽开轻松的笑容,“不过我刚才已经把鸿鹄笺扔了。”

“……扔了?”

“是啊,我不想行卷了。觉得没劲。”如愿坦然承认,“反正人那么多,大概也轮不着我吧。而且我凭真本事让考官一看我的文章就大呼天下岂有这等奇才,哪儿用得着挤在士子里博得一个技惊四座。”

她故意说得夸张,甚至挺了挺胸,玄明却捕捉到她眉眼间一闪而逝的落寞,语调蓦地沉下来:“你遇上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了吗?”

“你怎么……”如愿忽然顿住,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食指挠挠脑侧,闷闷地点头,“嗯。连着两件呢。”

玄明稍作迟疑,难得主动地上前几步,和她仅隔半臂,低头注视显然有些不爽的女孩,温声询问:“或许我并无什么用处,但可以告诉我吗?”

如愿微微一怔,抬眼看向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瞬间在他瞳中窥见长风万里山水遥遥。

她和他对视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好啊。”

第32章 行卷 是真的被喜欢了

于是如愿移步到一边爬了青苔的石凳上坐下, 从进门被丁管事刁难开始到辛之文那个饱含拒绝意的回避,细细地说给玄明听。

“……其实我猜得到他们在想什么。那个管事是平常点头哈腰惯了,难得见我这样穷酸又孤身的士子, 想在我身上出出气, 顺便从我手里抢些好处罢了,可惜我抠门, 才不愿意花这个钱;”如愿轻轻摇头, “姓辛的那位士子则是权衡利弊, 宁可混在那些上席的士子里被他们调侃,也不愿和我一起被排挤,确实有不仗义的嫌疑, 但人嘛,总是趋利避害。”

她看了耐心听她吐露心事的玄明一眼, 密匝匝的睫毛垂落,在她眼下打出隐含忧思的阴影,而她的声音渐低下去,问出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 “只是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难道因为我生来是女孩,就要被他们处处刁难?”

“不是。万物负阴而抱阳, 冲气以为和,男女之分本就是天赋,如阴如阳,缺一不可。若真是因你为女子身而排挤你, 是他们的过错。”玄明顿了顿, “想哭吗?”

“……啥?”如愿没懂这前后衔接为何如此突兀。

“你好像有些难过。”玄明忽略那个呆傻的音,在如愿身前屈膝蹲下,视线正好与她持平,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人,但你若是想哭,此处无人,可以哭一会儿。”

沉默片刻,那点犹疑在心里酝酿成别的东西,玄明抬手触及如愿的脸颊,极轻但极坚定地拂去她藏在睫下的泪意,像是春风偶来拂去露珠,又像是花瓣坠落顺水飘零。他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自己都没发觉那种倏忽而起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只郑重地点头,“靠着我哭也可以。”

如愿吸吸鼻子,面无表情地屈了屈四指。

玄明会意,往前靠了些。

然而如愿的手没攀在他肩上,也没搂住他的腰身,她抬起手凑近那张端丽肃穆的脸,出手迅猛,一食指弹在他的鼻尖上,弹得他本能地往后一缩,鼻尖迅速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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