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97)

作者:殊娓

知道她手上耀眼的大粉钻, 就是报纸上钻戒设计稿的实物。

可他什么都没问。

这一点上,向芋觉得周烈还真挺像个老板样儿。

她盯着自己手背看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问:“真的那么显眼吗?”

这办公室面积70多平, 可人类么, 明明就他们两个。

剩下的要么是成堆的文件,要么是郁郁葱葱的绿植。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压低声音,怕惊动什么似的。

周烈忽然笑了:“你戴着这个,公司里关于咱们的八卦估计不攻而破,因为我看上去, 不像是能买得起这种钻戒的老板。”

难得听他开玩笑,向芋跟着笑起来。

“那算了,回头人家又要说我踩你当跳板,傍上更大的款儿爷了。”

向芋摘掉钻戒,翻了一张纸巾包好放回包包里,换了之前的戒指戴上,指一指自己,“我也28岁了,经不起在八卦的折腾,还是继续委屈周老板吧。”

其实她生日那么小,哪有28岁?算一算周岁,也才26岁。

大学毕业再读个研究生出来,也就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她却老气横秋地说,经不起折腾。

只不过她这样说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坐在对面的周烈,居然看岀她眼底有一点,不知道是向谁撒娇的笑意。

好像她是迫不及待,想要站到这个年纪来。

春日的晨光很好,向芋趴在办公桌,柔顺的发丝被她压在手肘上。

她问:“今天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么?”

“文件表格做好了?”

“早就做好了啊,小事一桩。”

向芋在阳光里,慢悠悠地抻着懒腰,像一只惬意的猫。

向芋只是性格咸鱼,可真要交给她什么工作,她从来不拖泥带水,都是都是第一时间完成,质量上也让人放心。

这一点周烈知道得很清楚。

而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办公室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习惯了工作间隙里揉着眉心看她一眼。

习惯了看她懒洋洋不求上进的样子。

也习惯了她明明有钱却抠门兮兮地和他讨论什么时候全勤涨一点钱。

“真的没事做?那我可玩游戏了。”向芋问。

“嗯,玩吧。”

向芋垂头点开手机里的消消乐。

而周烈,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垂着头无声一笑。

那枚钻戒被向芋放在家里,偶尔在夜里,才翻出来戴一下。

就这种戴法儿,也还是被人瞧见了。

唐予池那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估计是喝大了,眼眶通红地给向芋发了个视频。

那会儿正是深夜,向芋陪他聊了没几句,困得抬手揉眼睛,唐予池那边突然没声了。

向芋根本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网络不好,卡死了。

她冲着视频连连挥手:“还能听见吗?听不见我挂了?”

唐予池有个习惯,视频时手机总是离得很近。

他那张娃娃脸占据了整个屏幕,瞪着那双通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半晌才突然开口:“靳浮白。”

夜深人静,向芋举着手机惊悚地回头。

光线昏暗的卧室里,除了熟悉的陈设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旷。

她半是松气半是失望,扭头回来骂唐予池:“你有病?好端端地叫他的名字干什么?”

“我是说,你手上的戒指,是靳浮白送的?他回来了?”

向芋给唐予池讲了风衣和戒指的故事,唐予池沉默听完,用酒精浸泡过的大脑思索半晌,仍然不知道,这事儿是该恭喜还是该叹息。

没想到的是,这枚钻戒像是开启某种契机的钥匙。

这一年,关于靳浮白的消息,突然铺天盖地从国外传回来。

先是集团整个高层的大换血,负债被曝光,变卖旗下23家产业维持资金链,所卖项目价值百亿。

这些消息在各大财经节目轮番播报,财经界大佬们坐在录制间,夸夸而谈。

向芋的爸妈也打电话来,和她说起这件事。

向父在电话里说,幸亏当年那个项目没中标,后来项目被卖了,肯定会赔钱的。

她笑着说,嗯,真幸运。

那个集团实在是太有名太有名了,导致它坍塌时,很多人都说,这是企业内部的战略失策。

也有人说,富不过三代,这是气数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然后传来的,是褚琳琅的婚讯。

她确实嫁入了靳家,嫁的人却不是靳浮白。

向芋在电视里看见褚琳琅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腕,笑得很是幸福。

两人走进教堂,被报道称为“未婚夫妻共同订下婚礼举办地点”。

事情至此,向芋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个新闻她越看越赌气,滤镜十分厚地同唐予池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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