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151)
我当然喜欢他。我不能否认。
或许不止于一点点的动心,或许比我想象的更多。
只是……
倘若没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话,或许那个“更多”就会变成“全部”。
我垂下了眼。
几乎是另一个人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瞬间,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说不好我这算不算一种病——我好像是被烈日灼瞎了双眼的人,曾经疼得要命,可却也永远忘不掉直视日光那一瞬间的灿烂与光彩。
我听见我的声音说“对不起”。
而傅容时,只是顿了那么一瞬间,随后仍然一如以往地摸了摸我的头。
“没关系的。”他说。
“是我遇见你太晚了。”
*
而到了第二日,我才知道,为什么傅容时那样着急地要在醒来之后立即去问我那个问题。
只因他在当夜,就在重兵看守的房间中不翼而飞了。
当我冲进谢阆房中质问的时候,后者正优哉游哉地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拿着一本《项羽本纪》看得正香。
“傅大哥人去哪了?”我将他手中的书打歪,“他现在还带着伤,没可能自己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跑掉,是不是你动了手脚?”我将声音放低,不让外面正挨间房查探的兵士们听见。
谢阆闻言却淡淡瞥我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傅容时是朝廷要犯,我能动什么手脚?”
“你也知道他是朝廷要犯!”我瞪他,“他在你手底下跑了,你又是什么罪名?”
谢阆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在他眼底瞧见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我以为他跑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他无罪释放我才高兴。”
谢阆眯了眯眼:“那你原本打算……怎么让他无罪释放?”
“我?”我张口就来,“我打算劝他交出淮阴王一党的官员名录,将功补过;我再去跟官家和大娘娘求情,就说是我自愿跟他出了京城,他根本没有绑架我——”
“——然后你也成了勾结淮阴王手下的乱党?”谢阆立即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份原本就很尴尬?”
“我?”我愣了一下子。
“你。”谢阆正色道。
“其一,你曾经被应院首板上钉钉地摁死了乱党的头衔,而能证明你清白的,只是王平一人的说辞而已。”
“其二,你在进入淮阴王府之后,当夜就掉进了密道之中,不仅没能拿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还险些打草惊蛇,坏了官家筹谋。”
“其三,若你向官家求情,说你是为求保命自愿随傅容时出京城,如何证明你不是见势不妙畏罪潜逃?更别提你先前曾在他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你说得不错。”半晌,我泄了气似的跌坐在罗汉床上,“我自身难保,再去官家和大娘娘面前求情,或许根本起不了作用,但这说到底是我的事情,而你……”我转过眼看他。
而他完全没必要背上这个看守重犯不力的罪名。
“……你是为了我所以把他放了。”我缓缓道出。
谢阆清楚地知道,回京之后我无论如何都会去替傅容时求情,为了不让我牵扯到反贼的罪名里,所以谢阆直截了当地将傅容时放了。
人都不见了,我就没理由去求情,那么我就仍然可以是被傅容时绑架的卧底。
谢阆将我反贼的帽子摘了,却给自己带上了一个放跑反贼的帽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咬了咬唇,“放走反贼、包庇反贼,这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你靖远侯府几代人积下来的功绩说不定都要被抹掉……你非得趟这趟浑水吗?你觉得值吗?”
“不值吗?”
谢阆唇角微勾了勾,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项羽本纪》。
“我将霸王放过了乌江,可是虞姬留下来了。”
第75章 还乡 “应小吉已经许了我了。”……
五日之后, 京城。
“……那崽子恐怕是想气死我,该上药的时候不上药,该喝药的时候不喝药, 非要我盯着才行,我这一天天的不干别的, 光得让他耗死在屋里……”
“……现在他也不住在家里, 新赐的府邸连廊柱上的漆都还没干透, 我可不乐意去了。再说离家又远,我每天在马车上得待快一个时辰,我看他是想累死我……”
“……昨晚上, 他打死不喝药非让我耗到了入夜, 还好死不死遇见下雨了,那崽子就趁机让我别走在他府上住一晚上,你说我能答应吗?我当场就抓起他一顿暴打……”
朝云馆内, 我半倚在桌面上, 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时不时摸一块蜜饯塞进嘴里, 假装自己对秦簌簌的话非常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