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122)
但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眨眼暗送的秋波……还是不看为妙。
重点在于,我被他的媚眼恶心了这一波之后,仍然没法理解他的意思。
这他娘的如何是好?
我思索片刻,眼神落在了他已经重新转回手心的那个指环上。
——我熟知的“王”只有一位。
而前段时间我正去找过他。
死马当作活马医,我顺着吴洵的意思,开了口。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既然已经给我定了罪,我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你这是要放弃了?”胥长林闻言,冷笑一声,“好得很!”
“那我再问你一句,你可知除了你和徐凤之外,你主子还在朝中安插了多少暗桩?此番装病入京,又是如何筹谋、准备何时动手?”
——合着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禁为我朝安危而忧思。
知道对方要造反,查来查去却不知何人同谋、何时动手。
知道对方有暗桩,抓来抓去却好不死抓了我这样一个无辜的倒霉蛋回来。
——还是我的亲爹亲自领的兵。
我都难以判断我应该苦笑还是嘲笑。
说实在,要是我能选,我就站在淮阴王那边。
我也想体验体验蠢对手不堪一击的快·感。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开口,“连你们都查不到的东西,我又怎么得知?先不提我是不是淮阴王在京中的暗桩,即便我真是淮阴王的人,那么凭我一个司天监的漏刻小吏,你觉得造反这样的大事,淮阴王会跟我商讨吗?”
“你们能跟踪我拿到地成玉,已经是撞了大运,”——这说的是真话。
“可你们但凡能用脑子好好琢磨琢磨,也不至于是非不分、盲目抓人……你们活该被淮阴王造反成功。”
“啪”地一声巨响,我的眼前蓦地一黑。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的脸颊感受到剧痛。
我抬起头来,眼前的脸逐渐清晰。
“应院首,这是你打我的第二次,”我看着他,“……你过瘾了吗?”
应院首身形微微发颤。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平日里的大嗓门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声音里深重的颓然和惨淡。他几乎可说是用足了劲地看着我,目光复杂,有愤怒、有厌恶、有恨意……更多的却是痛苦。
他凭什么痛苦呢?
被绑在这里的是我,被冤枉的是我,被打耳光的也是我。
“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重复一遍,不觉笑出来,“你说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我抬起头,不再看应院首,转而面向了胥长林:“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如今我成了反贼,那么我老子是不是也该有些责任?这位胥先生,我麻烦您,给我老子一道绑起来吧。为人处世须得讲究公平二字,我是反贼,他就是半个反贼。”
我边说边笑,嘴上逞着能,心里却痛快。
就像是皮肤上生了一个疮,日也疼夜也疼,如今终于是狠下了心,用刀子划开了,狠狠地将里边的脓水挤了出来。
疼是疼,可疼得干脆利落,疼得畅快淋漓,疼得没了后顾之忧。
“哼!”胥长林闻言,却是冷笑出声,“到了这个时候,嘴上却还厉害。我就看看你待会儿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他转头朝外吩咐:“来人,将刑具带上来,我现在就要为我的义弟储一刀报了那一刀之仇!”
“胥先生,这……”吴洵立即开口,“……对一个女子用刑,怕是……”
“既是反贼,哪管什么男女之别?”胥长林眯了眯眼,“难不成吴大人对这反贼动了恻隐之心?旁的也就罢了,这应小吉可是同谋造反!若非咱们事先盯上了她,地成玉今夜便会到了淮阴王手中,两日之后边军入京,咱们可就成了亡国之臣!”
吴洵正色道:“你别给我扣帽子。我只是觉得这应小吉地位低微,从她口中得不到有用的东西,不必费神用刑而已。她手无缚鸡之力,在这牢里严加看守便好,应当待到证据确凿、淮阴王落网之时,再一并处置。”
“一并处置?”胥长林眼睛发红,恨恨道,“我义弟储一刀因她而死、在白云观又折损了那么些兄弟,她却连小小刑罚都不受?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就相信了?重刑之下出真言,我今天就非要试试,她是不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吴洵没了话。
他瞧了我一眼,眉宇之间拧成了川字,显然没了法子。
也是此时,两名兵士入内,手上捧着我方才在监牢对面的墙上瞧见的刑具。
这些刑具五花八门,形状颇为诡异,乍眼一瞧也猜不出用途——只是每一道刑具的缝隙之中,都凝了厚重的黢黑血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