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121)
“我不是乱党,从未想过造反,也从未与人合谋杀人。”
“你不是乱党?”审讯室中一角传来一个略微有几分熟悉的声音。
“你若不是乱党,那为何反贼徐凤三番两次舍命救你,与你共同藏匿地成玉?”
“你若不是乱党,那为何你房中所用卦纸、卦图,与反贼所用的通信之物相同?”
“你若不是乱党,那为何与乱臣贼子淮阴王纠缠不清,更在白云观中为他舍命挡剑?”
“你若不是乱党,那为何将我的画像透露给徐凤、教他日夜派人追杀于我?”
应院首右侧那位隐在黑暗中的人站了起来。
荧荧的灯火之中,我瞧见那个脸上带着靛青的黥首的瘦高个。
我当场愣住。
第59章 反贼 我终于成了反贼。
“是你。”我直勾勾地看他。
他是火烧镇抚司的嫌犯, 也是夜闯我闺房的贼人;他是白云观的刺客,也是谢阆的同伙。
“不错,正是我——”他从桌案后走了出来, 眼睛愤愤看我,“——胥长林。”胥阁老的独子。
“方才我说的话, 你可有哪一点能狡辩的?”
狡辩这个词用得好。
我唇边逸出一丝轻笑。
刚开始学易的时候, 白云观的师父曾教我一句话。
不以言举人, 不以人废言。
你不能见到一人一时锦衣玉带,就铁口论断他只知朱门酒肉臭。
也不能见到一人一次言行不端,就妄下臆测他不懂君子有九思。
刻板印象是对人最大的恶意。
我想解释。
我想说我一直觉得徐凤舍命救我, 是因为镇抚司的职责所在。
我想说我的卦图和卦纸全都出自白云观, 是因为自小在白云观学易用习惯了。
我想说我为淮阴王挡剑,是因为我认为你是来杀我的,而我不应该让无辜之人因我受难。
可我又怎么解释?
在这审讯室中, 我分明已经被定罪了。
徐凤舍命救我, 因为他是反贼,所以我也是反贼。
用白云观的卦纸卦图, 因为反贼也用, 所以我是反贼。
遇险时为淮阴王奋身挡剑, 因为他是乱臣贼子, 所以我是反贼。
储一刀死在我的腿上,只因我是杀他的反贼。
我将地成玉和胥长林画像送到了徐凤手里,只因我是与他共主的反贼。
我在宵禁之后被人发现与淮阴王在一起,只因我是他那个大反贼手下的小反贼。
我琢磨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这与我平时的生活也没什么差别。
应院首认为算命是下九流的行当,所以我自从学易之初,他就再没看上过我。
尽管我用一副卦救下了官家和漱玉长公主的性命, 他却熟视无睹。
应院首认为女子不应当抛头露面,所以我自从开始为人断命,他就三天两头找我的茬。
尽管我为人断命所得的钱财全部都填了家里的亏空,他却深恶痛绝。
应院首认为王平是这朝中最大的毒瘤,所以我自从与王家开始来往,他就认为我也是奸佞之徒。
尽管我只是试图从王平一家人那里获得哪怕是一点点的、我多年未体验过的宠爱与亲情。
他却视我为耻。
抛头露面、放浪形骸;结交奸佞、自甘堕落。
这十六个字,是他心中对我根深蒂固的看法。
从以前到现在,或许从来都没有变过。
而如今,我只是依照他心里的想法,堕落到了底而已。
我终于成了反贼。
*
沉默半晌。
一阵咳嗽声突然打破了审讯室中的寂静。
“应小吉,我看你是无话可说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大理寺卿吴洵突然起身,朝我大步走了过来。
啊。
倒也不是。
我虽然心灰意冷,却也还没蠢到要乖乖将别人栽到我头上的黑锅背下的程度。
可正当我要开口时,他却又抢先一步打断了我。
“无论你如何辩解,我们手中都已有了你和徐凤襄助淮阴王造反、设法夺取地成玉的证据。”他走到我面前,半眯着眼,颇有深意地盯着我,“作为淮阴王安插在京中的暗桩,你已经彻底暴露了。”
他两手放在胸前,交互摩挲,右手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指环。
“你就算什么都不承认,对我们也毫无影响。”
翠绿的指环上,一个浅浅的“王”字隐隐反光。
我同他对视一眼。
——这他娘的什么意思?
我能听出来,这吴洵在暗示我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解释。
可是我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让我这样做。
我抿了抿唇,用眼神朝他传达了我的疑惑。
他接着朝我眨了眨眼。
我:“…………”
都说美貌女子明眸善睐,可眉目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