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到首辅身上(66)
正当她迈出甬道,走过延月门时,一道刺眼的寒光骤现。
伴随着呼啸寒风而来的,是长剑出鞘的噌然声。
陈沅知下意识地惊呼,只是这声惊呼圈在喉间还未出声,就被延月门后乍现的玄衣男子捂住了嘴。
她堪堪抬眸,只见身前的男人双眸微微眯起,眼底一片冰凉。
他并没有看陈沅知,而是将眼神落在了陈沅知身后的黑衣男子身上。
顷刻间,黑衣男子手握一柄长剑,直直地向他刺来。
陈沅知虽瞧不见身后的情形,却依稀能感觉到剑气直逼而来的凛然。
她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眼,鼓足劲推了推男人的胸口。
这人怎么也不躲!
直至剑锋离他不过两三寸距离时,他才搂着陈沅知向后仰了身子。
而后一把折扇从他的袖口倏然而出,开合间,将黑衣男子手里的长剑削落在地。
黑衣男子拾剑而起,他仿佛是找准了李缜的弱处,毫不犹豫地冲着陈沅知的方向刺去。
李缜面色一凝,并为推开怀里的姑娘。他足下轻点,回旋过身子,一手攀上黑衣男子的小臂,重重地往下一压。
清脆的断裂声从耳边传来。
黑衣男子面目狰狞,他眼瞧着自己的计划并未得逞,似是知晓此地不宜久留一般,迅速没入黑夜里。
陈沅知才见了剑影,一时惊魂未定,整个人软软地趴在男人的怀中。
“你还打算趴多久?”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无甚血色的小脸瞬时红了个彻底。
“李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她回过神后,即刻推开李缜,迈着慌乱的步子,向后退了几步,刻意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李缜挑了下眉,小姑娘今日一袭藕粉色的袄裙,雪锦制成的斗篷披在身上,斗篷上的白色绒毛衬出一张绯红柔嫩的小脸...
他不由地感慨,女儿装束确实是比那身官服要来的好看。
陈沅知垂着脑袋,她不是没心没肺之人,纵使自己因羞赧而刻意躲着他,也不能连一声道谢都不说。方才若不是李缜出手,她兴许就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了。
“多谢李大人出手相救。”
李缜一愣,随即勾唇浅笑,原来小姑娘误以为是自己救了她。
他盯着陈沅知不停搅动的指头,如实说道:“不是我救你。”
陈沅知的手顿了一下,抬着一张小脸,疑惑地望向李缜。
“他不是冲着你去的。早在一个时辰前,我就已经同他交过手了。”惊心动魄的一件事被他一句话云淡风轻地带过:“应是将我跟丢了,又恰巧跟你同路,这才鬼祟地跟在你身后。”
三言两语,可陈沅知听了,心里陡然生出几分不安来。
她在清风殿瞧见的黑色身影竟是冲着李缜去的,这意味着,有人要对李缜动手。
“你没伤着吧?”
方才她整个人都被圈在怀里,压根没瞧清二人之间的电光火石。待她回过神来,徒留羞怯,还未顾及他是否伤着了。
李缜抿了抿嘴,一手背在身后,迟疑片刻说了句:“没有。”
这一丝的迟疑正巧落入陈沅知眼里,她佯装镇定地作别,在与李缜擦身而过时,一把拽过他背在身后的小臂。
只听“嘶”地一声,男人眉头紧皱,被硬扯出的小臂,正巧环在陈沅知的身前,若是再往里一拢,便可触及她柔软的腰肢。
陈沅知并未意识到这姿势暧昧,她盯着李缜小臂上的伤口,久久不能回神。
“还说没有。”她头一回见鲜血淋漓的伤口,心里不免一滞,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丝颤抖。
李缜今日一身玄衣,鲜血染在衣裳上,除了颜色深了些,余下的当真瞧不出半分异常。
若非凑近瞧见撕裂的衣裳和黏在衣裳下的伤口,陈沅知险些就信了他的鬼话。
“你带化淤膏了吗?”她眼眸微酸,脱口而出时未觉半分不妥。
直至李缜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她方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化淤膏是李缜赠与陈知大人的,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知化淤膏?”眼前的男人明知故问道,仿佛想教她自己认下进奏官的身份。
怎料眼前的小姑娘倒是聪颖,她随口胡诌道:“回春堂的化淤膏是止血化淤的良药。先前我屋里的丫头伤着,我便是拿回春堂的化淤膏替她涂抹的。”
这句话,先是回春堂,后是丫头的。
李缜瞥了她一眼,她竟然拿自己同丫头比较。
“无事。”他伸手从衣裳处撕下一根布条,将布条递至陈沅知眼前:“有劳姑娘。”
僵了会后,陈沅知愣楞地接过布条,她边包扎,边问道:“谁对你有如此大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