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绿茶(72)
他意有所指,短短几句,话中带话,把自己完全摘出,又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圣人脸色稍霁。
“朕考虑考虑。”他点头,反身回了书座,“没事便退下吧。”
路寻义也不墨迹,直接行礼告退。
圣人看着他,突然眯了眯眼,路相的脑后竟然有几根白发。
他想起路相每次谈起女儿时的模样,那笑眯眯的样子,简直让人没眼看。
“听说两家的姑娘,这几天要送去长安。”就在路寻义要离开的时候,圣人漫不经心地声音在背后响起。
路寻义身形一僵。
“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就是被你保护得太好了。”圣人无奈说道。
此时的女子还是格外凶悍的,那日之事落在其他人身上,只怕要当场打起来,就像当日的胡善仪一般,一鞭子下去,谁也别想讨到好处,可偏偏是路杳杳。
路杳杳的性子他也是知道,好听点叫温柔善良,难听点叫柔软可欺。
可当初点她做太子妃,不就是看中这样的品行吗。
“只是到底是世家,小孩打闹别闹大。”
圣人温和敲打着,脸上神情格外冷淡。
“是!”
路寻义没有回头,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可他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悦激动之色,只是嘴角勾出一丝笑来,总是半敛着眼眸的睫羽随意扬起,完全暴露在天光中的浅色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嗜血冷漠,煞气冷厉。
“哭什么苦,还有脸哭。”就在此时的白家内院里,传来一个老者的暴怒声。
“你有没有脑子,胡家那女儿说得对,我要是你直接跳河淹死。”他气得口不择言,“你是在打太子妃的脸吗?你是在打太子的脸,打皇家的脸。”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真若是胆大成功做了这等蠢事便算了,偏偏还留下这么多把柄,让人抓住,愚蠢。”怒骂之人正是白家现任家主白平洲。
屋内,白月如哭得凄惨,一张脸都花了,只是惶恐地抓着自家母亲的袖子期期艾艾的抽泣着。
白母讪讪说道:“罢了,此事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把这个蠢货交出去,自然什么事情也没有了。”白平洲拍着椅背,冷笑着。
白月如哭得越发大声,扑在母亲怀中停不下来。
白母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抚着。
“此事也确实不能怪如儿,那路家女不过靠着一个路寻义,几次三番不给我儿脸面,再说了,那狗本来就是打算吓一吓她,谁知道这人这么不经吓。”她为自己女儿辩驳着。
“再说了,不是也没伤着嘛。”她讪讪解释着。
白平洲连连冷笑。
“路家女的手段,大郎没见识过……”她还打算辩驳。
“够了。”白平洲扫过这对母女,冷笑,“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人家能让全长安都吃这套,能让圣人格外青睐,你呢,你看看你,没用!”
他的目光落在白月如身上,恨铁不成钢。
白家有个皇后在宫中,白家女子自小出入宫廷,可圣人对谁都是平平淡淡的态度,路寻义那个女儿只是偶尔进宫,却格外讨人欢喜,圣人对她可比对亲生公主都要好上几分。
“不许哭!趁现在还有时间,马上去汴州老家,今后都不用回来了。”他越发看不上屋内凄惨的气氛,甩袖离开。
白月如怔怔地看着远去的父亲,一双眼红肿着,失魂落魄地坐着。
“爹,爹的意思,那我的婚事……”她喃喃自语,之后露出不甘之色,“我难道就要一辈子都待在那个穷酸地方。”
那就不代表路杳杳这辈子都要压在她头上。
可明明她白家才是长安城的顶尖家族,她是真正的白家嫡女,凭什么,一个寒门出来的路寻义,一个农妇生出来的丫头,却能一直踩在她头上。
未出阁前次次让她难堪,还抢了她的姻缘,现在因为她更要远离长安。
她气得浑身发抖,紧咬着唇,愤怒而委屈。
“不走,不走,我女儿哪都不去,不过是一个没娘的孩子,我白家还护不住一个女儿吗?”白母抱着她,同样狠狠说道。
但很快白平洲就亲自抓着女儿上马车,打算亲自送她离开。
因为李家那对姐妹花在前往老家汀州的马车,还未出长安地界被传说中的山贼掳走了,全队三四十个护卫都死了不说,那对姐妹花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手快狠准,狠辣无情又令人措手不及,一看便是路寻义的风格。
长安城中听到风声,知道内情的,皆是打了一个寒战。
可往上看去,上首的圣人依旧是笑眯眯的,看模样是不打算插手此事了。
又听说,辅国公三次子的那座驯狗别院被清空后,这几日除了猎犬们激烈疯狂地嘶吼声,依稀能听到女子凄惨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