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也太难了吧?(30)
然后,史棣文离开了。
付荷退出于敖的拥抱:“他走了。”
于敖转头,半掩的房门外空无一人。
他起身,去关了门,再坐回到病床边。
付荷喝了一口水:“听好了,以下就是你要的真相。我爸重男轻女,我从小到大问过他和我妈不止一次,付家是有皇位,还是有矿要继承啊,有重男轻女的必要吗?直到我认识你,我才知道这事儿和皇位、和矿没关系。你们于家是真有矿啊,你爸妈不还是把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一碗水端平吗?所以,我爸真没道理,但也就是因为没道理,所以无解。他要我给付家找个倒插门的女婿,生孩子必须姓付,我做不到,只好跳过第一步,直接第二步。”
“这怎么可能?”
“对,当我阴差阳错地见到你们于家的家大业大,见到你妈时,我也是满脑子的‘这怎么可能’?于敖,不仅你和我,每个人都一样,在处境这件事上,自己只对自己有发言权。”
于敖又起身,走到窗口,再转过身来:“好,那我们退一步说,那个第一步,你怎么知道你做不到?”
付荷就事论事:“在认识你之前,我没做到。在认识你之后,我已经有了这个孩子,这第一步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所以,你不能追我。这就好比我已经冲过终点线了,你再怎么飞毛腿,也追不上了。”
“你不爱他?”
“谁?哦……他。我不爱他。”
“那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是个还不错的男人。”
对话进行到这里,于敖终于爆发了:“他是个还不错的男人,付荷,你更是个有一身闪光点的女孩子,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最无辜的一个,还有……还有我,我也是个还不错的男人,不是吗?你太任性了!这根本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根本是在动摇、颠覆你身边每个人的人生,这对他、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对我公平吗?”
最后,于敖的长篇大论换来了付荷的五个字:“你可以走了。”
于敖一动不动。
付荷便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可以走了。”
无疑,于敖的话刺痛了付荷。
论无辜,难道她不无辜吗?
她一样无法选择她的父母和家庭,身为一个女儿,身为一个小三的女儿,她早就学会了把人言可畏只当作脏水,洗洗就好了,但这不代表她能时时刻刻大人大量。
论公平,难道对别人公平是她的责无旁贷吗?
她从不否认,这件事对史棣文、对从呱呱坠地就没有爸爸的孩子的不公平,但两全其美是可遇不可求的,不是吗?相较于爱情和婚姻像手中的沙,她反倒更想抓住血浓于水,更想抓住生她、养她的父母和自己的孩子不行吗?
就让她偷偷摸摸地自私一把不行吗?
于敖走了。
他有设想过付荷的苦衷,诸如爱惨了的男友飞来横祸,这个孩子是他留给她的最后的礼物,或者家中有重病的亲人,她不得不代孕赚取医药费等等身不由己的苦衷。
他没有设想过这个选择更像是她心甘情愿的。
如此一来,他无能为力。
付荷看向窗外,看于敖大踏步地走向那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看他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将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请下了车,取而代之,自食其力地绝尘而去。
可怜了司机,不知道何去何从。
付荷终于静养了。
护士说了,病人要静养。
静得连吊瓶中的滴答、滴答声都快要震耳欲聋。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躲过了,便是福了。
真的是一箭双雕。一场戏,既打发了史棣文,又拜拜了于敖。但付荷还是忍不住在柳暗花明中一声叹息:此后,她再也遇不到像史棣文那样坏,和像于敖那样好的男人了吧?而这一丝丝扼腕也是人之常情吧?
此后的几日,付荷遵医嘱,在家中静养。
瞿部长亲自致电付荷,说陶女士的事解决了。付荷知道,这哪叫解决了?这明明是她一摔,陶女士怕她反咬一口,敲竹杠的事也就不得不缓一缓了。
付荷又一转念:大壮才那么一丁丁点大,就能助她一臂之力了。
瞿部长又说:“你说你,年纪轻轻的这腰怎么这么不抗造?好好养着吧。”
腰。
没错,宏利上上下下除了史棣文和姜绚丽,都只当付荷伤的是腰。
而这个掩护是谁帮她打的,是姜绚丽,还是史棣文,都有可能。
如果是姜绚丽,那她真的是以德报怨。
如果是史棣文,那付荷还要打一个问号。他相信她了吗?相信,就是一笔勾销了。万一……万一不相信,他这就是好戏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