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也太难了吧?(29)
“当然,我当然会打给他,但不用当着你的面。史棣文,你要看戏就去电影院,我们不是演员。”
“付荷,这是我给你的唯一一次机会。是,我是要看戏,但仅限于今天,我会老老实实地当个观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与我无关,我如你所愿从此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什么同类,你就当我没说过。但如果你今天做贼心虚,我去找他,换你当个观众。还是那句话,大小平安这么大的事,我不耻下问不为过吧?怎么说……我也不可能让我的孩子认贼作父。”
付荷一把夺过了手机:“做贼心虚?认贼作父?史棣文你真是满腹经纶!”
“考虑好了吗?”
“那你呢?你考虑好了吗?如果这孩子不是他的,是你的,你要怎么做?”
史棣文斩钉截铁:“我不会让你一步错,步步错的。”
换言之,他不会留它。
就这样,付荷毅然决然地致电了于敖。
事已至此,她也算因祸得福,一边给于敖他要的真相,一边给史棣文他要的“真相”,一举两得。
再拖拖拉拉下去,对谁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几乎是立即,于敖接通了电话。
付荷连称呼都省了:“我不小心摔倒了,在医院。”
“伤到哪里了?”
“孩子没事。”付荷这句话是说给于敖,更是说给史棣文——瞧,他知道孩子的事。
“哪家医院?”
“你要过来吗?”
“你打给我,难道不是让我过去吗?”
付荷苦笑连连。这个一百分的男人还如此善解人意,别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偏偏被她得来全不费工夫?
挂断电话后,付荷对史棣文反败为胜:“他半个小时就到。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看就藏好了看,敢露面,敢坏我好事,我饶不了你。”
史棣文定定地看了付荷三秒钟,转身走出了病房。
随即,病房外传来一声护士的呵斥:“室内禁止吸烟!”
接着是史棣文的无理取闹:“我这不是没点吗?当棒棒糖叼着也犯法?”
半小时后。
付荷半倚在病床上,注视着窗外,没等来于敖花里胡哨的面包车,等来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后排车门一开,于敖下车时的举手投足终于百分之百吻合了他“于府四少爷”的人设。
嚯,付荷惊叹——这不是有戏看了,是有好戏看了。
于敖进了楼,便消失在了付荷的视野中。
至于史棣文,半小时前便一去不复返,但付荷知道,他就在外面,他就在外面装得像个没事人似的但如坐针毡。
于敖走进病房,令付荷第二次惊叹。
他暂别了牛仔裤和T恤,身穿笔挺的灰色西装裤和黑色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一块卡地亚的腕表被付荷认出来是Santos系列,不贵——对他来说不贵。他径直走向付荷:“你还好吗?”
付荷情不自禁,说到一半才顾上将音量往下压了压:“老天,你这是……你趁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放大招啊?”
“陪我妈见个世交,接到你说你在医院的电话,来不及做回自己了。”
“我拜托你再也不要做回自己了。就这样,全天下都是你的,全天下的环肥燕瘦都是你的。”
于敖在病床边坐下:“但不包括你?”
“嗯,不包括我。”付荷看了一眼半掩的病房门,能看到史棣文的半个身子。
他在偷听了,也让她知道他在偷听了。
付荷凑近于敖,对他窃窃私语:“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了。他在门口。”
于敖了然于心,便要转头。
付荷一把捧住于敖的脸:“别看。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孩子的爸爸……是他。”
“所以,是我?”
“我真的很抱歉,是我自己把自己逼到今天这一步。你是局外人,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真的很抱歉拖你下水。”
下一秒,于敖拥抱了付荷:“是要这样吗?”
付荷微微一怔。
二十八岁的人了,早就不会为一个拥抱小鹿乱撞了。但她也不是一块石头。如果说史棣文的拥抱像大海,神秘,会叫人浮浮沉沉,那于敖的拥抱就像一片天空,一片蔚蓝、清澈的天空。
她的手攀上于敖的背:“谢谢。”
这时,史棣文出现在了门口,不是半遮半掩的半个身子,是整个人出现在了门口。于敖背对门口和史棣文,眼中只有付荷。付荷面对门口和史棣文,走廊里的光线不及病房中,他隐在一片昏暗里,她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能看清他的目光如炬像是从海面没入海底,无所谓熄不熄灭,只是更深地没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