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也太难了吧?(143)
刚刚在洗手池前,厚福被史棣文抱在怀中,贪图西瓜味的牙膏,当然,也可能是嫌弃史棣文的袜子,总之两排细小的牙齿被他慢吞吞地刷了好几遍。一大一小两张面孔映在镜子里,被史棣文比对了好几番,也难怪他这会儿发出这样的感慨。
付荷就事论事:“都怪你,害他没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点儿都不天真,小小年纪就长得这么狡猾。”
史棣文空空地架高了手臂,回味着:“他好小一只,但是真有分量。”
“你这话让我怎么接?说他……密度大吗?”
史棣文又揉揉鼻子:“一身的奶味儿,真不像个男子汉。”
“是是是,你打一出娘胎就一身烟酒气,你最男子汉。”
史棣文无所谓付荷的揶揄,兀自笑了笑。
他三十四岁了,一路上犯过浮夸的过失,也切切实实地享受过荣华富贵,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伤心事,也心比天高,可在这漫漫的千山万水中,独独漏掉了为人父的环节。
也难怪他一沾厚福便事事小题大做。
付荷斗胆:“你和高静……有五年的婚姻,即便后来变了味,之前没有想过生个孩子吗?”
史棣文缓缓收敛了笑意:“没有。”
“为什么?”
“想过出人头地,想过把她和我爸妈接来大城市享福,想过一辈子就那样也挺好的,但没想过要和她生个孩子,甚至没想过……为什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喜欢孩子?”
“谈不上喜不喜欢。我要怎么说呢?这就好比你没想过做科学家,想都没想过,所以谈不上喜不喜欢。”史棣文注意到窗帘环松掉了一环,便去搬了一把椅子来,“上去。”
“做什么?”
“上去,把窗帘环挂好。”
付荷抗议:“为什么是我?”
“你掉下来我能接住你,反之呢?”
付荷不得不站上椅子:“她也没想过生一个你们的孩子吗?还有你后来招蜂引蝶,没有一个人有过,或者让你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史棣文抱住付荷,不是松松垮垮地做样子,而是两臂一圈,箍在了她的腰间。
付荷一个激灵,抬了一半的手缩回来:“喂。”
“别动,我这是保护你。”史棣文强词夺理,“你挂你的,我回答你的问题。首先招蜂引蝶这个词,我就不和你辩论了,其次她想过,也有……其他女人想过,但我只给了你机会。”
“什么叫给了我机会?明明是我足智多谋。”挂上区区一个窗帘环,用时不过两秒。
两秒后,付荷仍被史棣文箍得一动不能动。
史棣文轻笑:“你那一而再再而三的小把戏,也好意思叫足智多谋?翻回头想想,就是我纵容了你。你换个女人试试看,能得逞的话,我史棣文跟你姓。”
“我只要厚福跟我姓,谁稀罕你。”
即便是小区中,也不乏车子来来往往,车灯晃过,穿过雨迹斑斑的玻璃窗,将二人的面孔映得变幻莫测。
史棣文求教:“你说……如果那时候你对我直言,说你要生一个我的孩子,我会答应你吗?”
“不会。在这件事上,我知道是我不对,你不答应是人之常情。”
“万一呢?”
“哪来的万一呢?”付荷心如明镜,“你会因为喜欢我而答应我吗?可恰恰因为你喜欢我,才不会让我走这一条辛苦的路。知道我有了身孕后,你对我百般蛮横,千般刁难的,不都是因为怕我会在这一条辛苦的路上越走越远吗?”
史棣文点点头:“所以幸好是你设计了我。”
“幸好?所以我让你……被动地做了爸爸,你并没有觉得太糟?”
“嗯,我并没有觉得太糟。”
史棣文走的时候,雨还在下。
付荷问他车呢?他说刚刚都上了路了,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走,没地方调头,便将车停在路边,人跑回来的。她塞给他一把伞,他没接,说这点毛毛雨用不着。
就这样,付荷目送史棣文一扫来时的倦色,脚下踏出一朵朵水花。
转天。
付荷十点到瑞元,和凯文走了个脸对脸。
凯文油头粉面,对付荷说了句“以后请多多关照喽”,便扭着皮裤里的屁股告辞了。
对此,付荷不意外。
为了拿下仅次于史棣文的凯文,瑞元下了血本,他点点头是迟早的事,除了利益,他更不必再“屈居”史棣文之下。
令付荷意外的是,她去到秦思缘的办公室时,秦思缘和毛睿在大跳探戈。
秦思缘抢先:“碰上凯文了是不是?合同签了,板上钉钉了!中午我请,谁也别跟我抢。”
然后,秦思缘支走了毛睿:“亲爱的你先出去,我和付荷有悄悄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