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抑郁症患者进入恐怖游戏(60)
“再刺进去一些。”树说。
花刺必须要刺进夜莺的心脏,让心脏的血流出来,白色的花心才会变成血的鲜红。
他再次顶紧了玫瑰刺,歌唱着在坟墓中也不朽的爱情。
“哦,小夜莺,你应该不懂爱情吧,就算花刺刺进了你的心脏,它也只有淡淡的红。”
郑清的思维却涣散,想着玫瑰是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注),是最绝望的一种花。
最后这朵玫瑰也会被那个学生扔到臭水沟里去。
“小夜莺,想想爱情!”
爱情……爱情……他的内心迅速浮现了一个人的影像……笑得……有些欠揍……
玫瑰变成了鲜艳的红。
他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扑打了一下翅膀。
他躺在长长的草丛里,心口扎着一根刺,太疼了。
他死了。
第54章 格林、安徒生和王尔德(七)
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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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清是个极好的人, 怎么个好法呢?看看那些小姑娘们每天寄到他办公室的花就知道了。
家境优越, 教养良好, 英俊优雅,年轻有为。
他从小到大似乎顺风又顺水。
他交过几任女友,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无疾而终。
前女友们说,这种男人笑不露齿, 一看就是那种打死都不能得罪的人。戴着一张假面具面对每一个人,只能找另一只狐狸跟他玩了。
郑清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哪里不对, 他实在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大好青年,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讨人喜欢。
直到他遇到了另一个人,这家伙的笑容简直就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下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招人喜欢了,这张精致温柔的笑脸,欠揍, 假得让人想扒了那个人的脸皮。
他仔细回想,却也想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漂亮的程式化的笑了, 应该是自然而然地就发展出来了。
而说起这个笑得和他一样欠揍的人, 就不得不说这是怎样的一段孽缘了。
他在一个无比普通的下午值班, 却莫名其妙地被某个或者某些不知名的无聊家伙拉入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玩的游戏。
他们的相遇也不怎么美好。
彼时他在门外,那个叫沈怜的家伙缩在门内, 他们隔着一条细细的门缝朝对方看去,各自心怀警惕。他们都撞进了对方的眸子里。
彼时一个冷静淡漠, 一个哆哆嗦嗦扮演着柔弱可欺的角色,手里却拿着一把足够致命的电锯。
这足够戏剧化了,因为旁边就是一个停尸间。柔弱可欺的人很有礼貌地开口, 问他有没有多余的冷冻箱。
神经质的邂逅。
后来就在另一个副本遇上啦,蠢货直接从三楼扔下来一个玻璃镜子。因为伟大的重力势能,他的额头上直接划一了个口子,还不过脑子地自己客串了一下西门庆。
校庆表演上,那家伙不看台上跳芭蕾的漂亮姑娘,眼睛却盯在他身上,和旁边的女同学评头论足,像是在菜市场上挑选不怎么好的廉价大白菜。
红色的大幕拉开,光束下面目全非的尸体似乎在蔑视一切。
沈怜仍然坐在椅子上,在骚乱中显眼极了,优雅又得体,优雅得体得不正常。
“一个冷静到冷酷的人,”郑清站在幕布边想。
然后他又补充着:“或许足够……唔……还不算无可救药……”,他想到自己在新手村的监控里看到这个家伙把外套盖在那个死无全尸的女白领身上。
然后四目相对。
这次与上次不同――没有人再无聊地露出软弱可欺的脸,棒极了。
或许特殊的人总会被特殊的人吸引。
再深入了解,他发现这人说话足够尖酸刻薄,有时候满嘴跑火车,竟然还奢望着一座英雄纪念碑。
莫斯科的纪念碑上写着“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这家伙无名无功,就有一张说冷笑话的嘴――当然,他后来才发现,这个叫沈怜的家伙,只是怕被人忘记罢了。
再到幼儿园,沈怜的做法确实干脆果决,狠辣无比,但他恰恰在这里看到了沈怜内心的柔软。
本质上他或许和张婉娘,也就是画皮鬼是一类人,喜欢有趣的人,虽然比起张婉娘他有心中道德准则的约束,虽然沈怜这货在有趣的外表下是二十一克无趣苍白的灵魂。
这个灵魂建起高墙,造好堡垒,惯例是否认一切侵入内心的东西。
敌进我退,敌退我也退。
这是一个患有心灵的癌症、心灵的艾滋病的脆弱的家伙。
或许他愿意相信他。
“听说我以前喜欢你?”沈怜说。
谁也不知道他在乍闻这句话时的心情,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许震惊多一点?
当然,理性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