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4)
于楼珈没有心思管别人的意见,她放下抬起的手臂再次沉寂在乐声中……
“我爱你,两颗心却像隔了千座山,我永远无法猜透你真实的想法。”遭受思念折磨的于楼珈双手交叠在一起垂悬额前,情感充沛时她的灵感为爱情服务,丰润的笔端能写出许多莫名其妙的语句,她放下蓝色水晶杯,走向拉上窗帘的窗户前,浅紫色底色的窗帘上泛起一朵朵连成一圈的鹅黄色水仙花。
她的记忆再次被拉回到和罗枫一道看装潢的那天……
“这栋房子的装潢我都喜欢,只是窗帘上的黄色水仙花让我想起古希腊神话里不能与水中自己的倒影接吻的少年纳尔苏修斯,你为什么要选它?你自恋?自恋?自恋?你最爱的人只能是我。”于楼珈指向窗帘撒娇地问。
罗枫听了哈哈大笑,说:“小磨人精,你就是想得多。”
于楼珈趴在他的肩膀两侧调情般咬了他一口:“我想紧紧拥抱住你的肩膀,让我卸下坚强的伪装。请让我软弱,这样我也可以看见眼泪的起源地在哪里。”
“放心吧,无论我身处哪里,都会在你的身侧,不会让你孤单,也不会让你流泪。”罗枫的保证是这么的廉价,现在她已经孤独到习惯。
“用心去悲悯世界、去游侠天下,去怀柔剩余的时间长河。”罗枫经常说这句话。
她是单亲家庭出生,她从小不知道父亲是谁,仅靠母亲一人拉扯她长大。母亲也在几年前去世,那时于楼珈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她跪在灵堂守了三天灵,有人偷偷将她的哀戚拍进照片上传到网络,人们望着那组照片悲叹“瓷娃娃”的哀伤,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她哀伤得机械,没有人类应具备的灵魂。
“百行孝为先。”她脸上流露出不具备常人该有的神色。
人们攻讦时无法说出机械与有灵魂的异同,变调为她的文字与甜美的外貌不一致,与于楼珈相处一天便能知悉她的本质,她的文字却潜藏一些让人看不懂的符号。世人常说文字带有鲜明的个人主义,他(她)所描述的人或许是作者自己看到的或者是他(她)切割的本人特质的一小部分。在于楼珈的文字里丝毫没有上述感觉。
于楼珈是虚伪的。不喜欢她的部分人评价说。
自己无法左右别人的看法,正如夕阳坠入银河再也看不见表情,悄然中褪去了色光。于楼珈不是夕阳,她的自喻或许多了些自夸,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今天不同,于楼珈一连发出了几个感叹,往事如泛滥的山洪四面八方地将她包围,造成连锁反应的前因是她头天上午遇见的老同学费泽成。她和以往一样,绕过小池塘去固定的小报亭买几份报纸。她的同学不知为何也在报亭附近,若不是她的名气令同学们以与之攀交为荣耀,便是她的宿敌和恶意中伤她杀人的人了。
费泽成一眼瞧见她,老远的和她打招呼,声音还带有一点激动。于楼珈长年从事文字工作,视力不是很好,她听到有人高呼自己的姓名,回头扫视了一周没有看清对方是谁,费泽成三步并两步走到于楼珈的身边热情地说:“大作家不认识我了?高中时我坐在你的身后……”
“噢……”叫费泽成的男子初次见面与她套热乎,估摸不是什么好人。她费力想了又想,很明显她的记忆已被锁死,无法翻查相关信息。出于礼貌,她还是与他打声招呼。
面对于楼珈满脸的恍然大悟费泽成多了几分欣喜:“想起来了?当年你是我们男生偷偷讨论的话题……”
“王、王……赫……”于楼珈放空了两只眼搜索半天,才在脑海里打出笔画不全的名字……
“唉……你这样的女生怎么会留意我这样平凡的男生呢?”费泽成的话里带了些幽怨。
“他的话听着像是话中有话。”于楼珈翻了翻两眼想,“他不会是暗恋我吧?”
“我是费泽成……我常在电视上看见你,十几年不见你已经成大作家了,真了不起。”费泽成说到最后腼腆地笑了。
“谢谢!”于楼珈口里道谢,实际上带着几分疏离,希望能挣脱眼前人,赶紧回家。
见于迦楼回答得敷衍,费泽成沉默了些许,他自觉地走在于楼珈身旁,黯然地说:“你丈夫的死,我听说了,对此我深感遗憾,对不起!”
S是个弹丸之地,地小菩萨多,但没有穷凶极恶的人,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全城的人也知道了……
于楼珈依然没有作声,她拎着菜篮走了几步,见费泽成跟在自己的身后,费泽成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家住附近,他顺道走到这儿,是在健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