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女帝不早朝(98)
在小风谴责的目光下,白师叔讪讪地收回了关门的那只手。
“接着他!”少女把他往里只一推,旋身轻巧避开了秋罗十四的飞刀。身后两名掠阵的杀手已然欺近,其中一个伸手摸上腰包。
“不要!”秋罗十四第一个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
叫晚了,而且那蹩脚杀手被他吓得手一抖,下一秒被白无忧一qiang钉在地上,手里的瓶瓶罐罐当场来了个天女散花。
强烈刺鼻的香味混着腐臭从地上升腾而起,几块大青砖蒸蒸冒烟,眼看已经腐蚀出了白沫儿。小风只听师叔“诶”了一声,下一秒自己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扔出了窗外,轻柔如雾的桂花香气掩盖了屋里的气味。
“你们有完没完呐!”师叔怒骂,自己也从正殿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拎着白无忧心心念念的小公子,一把扽在地上。自腰间鞘里以眼花缭乱的速度拔了把剑出来。
……好像还是供在道坛上的那一把,那把师父说是“道家圣物,凡尘俗世不可擅动”的。
小风再一展眼,他平素吊儿郎当的小师叔正临风而立,白衣长剑很是潇洒,
“你们过来干什么我不管,杀谁我也不问,辱我三清道宗,在法殿里妄动刀兵,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尤其是你们还在大殿里放毒!知道那破地方每天都谁扫谁收拾吗?!”
秋罗十四刚要开口回答,他神情一凛,“事已至此,废话少说。”
小师叔的剑法很好,非常好。这是小风知道的事情,师父有言,你白师叔百无一用,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唯独这一把剑,超凡绝俗,深如天意,上不可窥。天下三百年只出了三人,可以单人独剑杀上凤凰台,再下来,再杀上去,最后完好无损地下来,血不沾衣,一个是铸剑世家的公孙穆言,死在十七年前,一个就是你这位小师叔。
那另一位呢?他懵懂地问道,他还是个孩子,待在师父怀里,小师叔正是十五六岁,斗鸡走狗鬼都嫌弃的年纪,蹲在大殿里刷香炉,怎么也不像师父说的那个独步天下的剑客。
另一位尚未出世,还在等待她的时机。师父摸摸他的脑袋,轻声笑道。往后又黏牙倒齿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懂,没往心里去,注意力都在小师叔背后扑着的一个大蛾子身上。黑黢黢的翅膀度了层金灿灿的边儿,好看极了。小师叔卖力地在师父的监督下刷香炉,漫不经心地哼着歌儿,好像来人间一趟只是游戏。
要说先前秋罗十四跟白无忧只是堪堪打成平手,此刻跟小师叔对敌,受到了降维打击。
“你一个道士别跟着瞎掺和。”他飞快道,“让我干完了这一票,给你这辈子都使不完的香火钱。”
“出家人,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师叔大义凛然。秋罗十四虚晃一招,跳到大树上站着,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的手下也差不多死伤殆尽,树林里躺满了死人、死马,白无忧的侍卫们染血的红衣铺了满地,像无数大红色的花在林间青色的雾气中盛开。
“走!”秋罗十四发狠地说道,空地间只剩下小师叔,他哼着一首轻快的调子,从地下拾起死人的衣服擦剑,那把在泥雕木塑的三清正神面前打了近百年瞌睡的剑,剑锋极钝,剑刃上映出小师叔淡然无波的眼睛,剑锋微侧,另一双眼睛也映了出来。
是他才刚见了一面的花瓶小公子,一双异色眸子,蓝色如晴空,翠色如碧玺,因失神的缘故,盈盈如雾。他漂亮得有点出格,小风心里想,白无忧适合更为实用的东西,一把锋利的剑,长qiang短刀,诸如此类。而眼前这青年漂亮得像件精美而薄脆的装饰品。
小风觉得他目光空洞,循着望去,只见他望着一个人,仅仅那么一个,只有那么一个。
月下红衣少女丢掉手里刀剑发足向他奔来,脚上的小靴子被血浸透又着了刀口,她干脆利落地蹬了,弃在地下不要,□□一双雪白的足腕站在沈雁面前。
男子看了她一会儿,笨拙地弯下身子去,抬起她一只脚,扯下片布包上,“这大江边的,都是石头,划了怎么说呢?”
白无忧哽住,盯着他,不言不语地拉他起来,用细白带着薄茧的手指拂过他手上那几道极深的血口。在她低头抚摸那些伤口的时候,沈雁只是苍白着脸疲惫地微笑,露重风寒,他低下头去咳了两声,就有浓稠的黑色鲜血从指缝里溢出。白无忧大惊,一直蹲在地上不敢起来的小风也吓了一跳,小师叔把刚擦干净的剑往地上一扔,跟满地烂泥血污作伴去了,他急匆匆走到沈雁身边,一探他脉搏,
“刚才那花神台的人给你在身上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