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女帝不早朝(71)

作者:祝臣

靠左的是公孙玥和雪江,自不必再说,往上又坐着一双人,男子消瘦身材,容貌严毅;女子头上插着三团玉步摇,虽然衣饰清淡,却有春花桃李之妍光。这是孔州白氏的三公子跟三夫人,细细查考起来,还是皇室的一方远亲。靠右除去白无忧、沈雁之外,又坐着梅家的二姑娘,头发用一支木簪挽着,容色如霜,有素娥月女之雅,拥南庄称病之风。

这席上主人,则是郑氏的长公子。看二人都入位坐定,叙礼已毕,便告诉随侍,要他下去吩咐人再拿两盘果子上来。沈雁心里寻思,这大江之上,哪儿来的果子。

他探头往窗外一看,这才看见大画舫旁边竟还跟着伺候火灶的小船,共有两只,都隐在大船阴影里看不清楚。说不多时,便有侍儿捧了两个素色竹叶水晶盏上来,盛着水冰的各色果子,红绿交杂,煞是好看。

“这就全了。”郑氏笑道。雪江转身自案上取下鸿雁香,“焚香已毕。”他转过来向郑氏微微笑道,“今夜你是席主,起个令吧。”

月色翩翩,映在水晶盏上,似水纹一般,降香袅袅,在空中扩散,沈雁竟觉得,此情此景有几分熟悉。

“咱们不如行飞花令,停的饮一杯。”郑氏想了一回,道。

“那尽令要什么?”

郑氏又颇踌躇了一会儿,“今夜月色甚好,唱一支咏月的词也就罢了。”

“不好不好!”那娇媚的公孙小妹头一个跳了起来,故意往雪江身边歪,后者直躲。

“瞧她那个轻薄的样儿。”白无忧看着,悄悄附耳向沈雁耳边说了一句,沈雁虽不知白无忧对公孙玥哪里来的这么大敌意,却只道他们是客,说人不好,连忙悄悄儿地拉她叫别说话。

不料小妹却忽然起身,趣道,

“两个人不知得了个什么,在那里只管说小话,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倒是不认生。沈雁听了这句话,当即知道要糟。

果然,白无忧即刻站起身来抢白,“我们是夫妻两个,有没有倒不相干,不过现放着个正经座儿不坐,要坐人家凳子把儿的,却看不见。”

公孙小妹气得不轻,那看去沉静温柔的梅二早在她身边合手道,“老天开眼,你成日家斗这个招那个,今儿碰上克星了,也现世现报。”第一个笑起来,屋里跟着笑倒一片:那严肃的白公子嘴角绷不住了,一边娇艳的夫人笑倒在他怀里,还从他衣袖里掏手帕出来擦眼泪。白无忧笑得很得意,将双手握着沈雁的手,双肩直抖,郑氏赶忙用袖子遮着酒杯,将满杯的酒放在桌上。

公孙小妹气急了,一把攥着雪江,“这是你带的人,我只跟你分证。”

“谁让你先招他俩。”雪江无辜道。

“可惜,可惜。”白夫人将杯子递过去,媚眼如丝,调侃道,“可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妹,不如你先吃一杯自遣。”公孙玥也不推辞,拿起来就吃了。

饮罢了酒,白夫人又问,“刚才郑公子说行飞花令,尽令时唱咏月词,你说不好,那依你看,行一个什么样的令才好呢?”

小妹的眼睛“咕噜”一转,白眼黑珠,好看极了。

“要我说,把那骰子、抽曲牌的象牙签筒子都拿上来,再要上一副诗家谱子,我们掷骰子,掷着两个一样,便抽曲牌前两个字,就拿这个应席唱和,尽令要下家历代诗谱上翻一个人的名字,不拘是曲是调,还是长短诗,只要是咏这个人的就好,算是我们晚辈文人月下祝颂的心意。”

白夫人听罢笑了,“她这样絮烦。”小妹只去缠她,“你们听着难,可要我说也简单得很。”说话间,侍儿已经呈上了红豆骰子,象牙签筒和一副碧玉盒子盛着的诗谱,骰子是血滴一样的红,签筒如霜月之白,盒子又冰莹莹似凝露春草一般,岂料公孙玥看了,却直皱眉头,将玉盒往外一推,

“这是装书的盒子,以朴素者为上品,怎么可以用玉的?这个俗了,去换竹子的来。”

梅二看了一眼,抿嘴笑道,“你消停些,令没行上,一会儿亮了天了。”小妹便递给她掷骰子,下家坐着郑氏,又掷一个,可巧都是个三,侍儿将签筒呈上,郑氏让梅二拈了,拈出一个“紫金铳”来。

梅氏想了一回,指了指桌上冒烟的香炉,念道,“紫金铳,一生一灭一念空,只笑烟影在杯中。”

郑氏以手指月,应道,“五王十帝皆邈渺,兴替弹指化流虹,展眼人世两不同,醉里过平生。”

又将书一翻,正是书家刘舫和画家小林,这对夫妻在一页上,郑氏便索了侍儿一副拍板,唱道,

“写春秋,博君一笑君知否。云转博山头,彭宫时候,刘舫曾游。谁许小林窗下竞风流。梦断魂收,有一宵冷雨,百代忧愁,千里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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