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女帝不早朝(67)
雪江一身出门的打扮:斜带着轻软的小玄冠,素白道衣,步履匆匆地穿过游廊。
白无忧跑上去热切地叫住他,“今夜有什么大事?”
章三十五
“给我说说。”白无忧拦下他,“我们不是楚人,识不得楚地风物,吴梦山一时半会怕回不来,白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趣儿,不如你领我们也见识见识,省得待在这里无聊。”
雪江愣在原地,睫毛轻轻眨动。
白无忧挑眉,“莫非你受了什么命令,不许我们出去不成?”
这话问得别有用心,沈雁不由伫立细听,看那张酷似自己的脸上因这个刁钻的问题显出些不知所措的神色来。
“没有没有。”雪江连忙摆手,“我们这里确实是过节,但街上都是俗顽俗闹,怕两位看不上眼。”
白无忧只需要得意地使个眼色,沈雁立即接茬,
“我们看着都挺好,要是您不嫌弃,就领我们去吧。”
“这个自然,那二位去换个衣服,我再叫上些人。”雪江不敢推辞,可他跟他们说话时,虽然礼数周到,却总像隔着些什么似的、白无忧也觉得没趣儿,便又回到沈雁身边,拉着他去换了出门衣裳。专给他挑了晴岚色银绣袖的一身清爽衣服,自己穿了雨过霁青色的短身猎装,腰上一枚无暇古玉,给灵动的人多添了一分温润。两人往地当间一站,不像夫妻,倒像兄弟两个。
“你看是不是比你俊俏些?”白无忧扯着衣角,笑嘻嘻地过来跟他打趣,把两个人的影儿都映在镜子里。沈雁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答道,
“陛下比我俊俏多了。”又对着她的脸细细端详一番,“要没有耳朵上这个耳环洞,是个顶好的男孩儿。”
“我才不愿意当男孩儿。”白无忧斜他一眼,“我看当姑娘挺好的。”她伸伸胳膊腿儿,不论是动是跳,都毫不受阻碍,可谓完美地适应了她的天性。
头上的月亮已经挪到了中天,吴氏是楚庭第一位的城主,即使是一座侧宅,那也是五进五出的院子,重廊叠厦之间,一泓碧水自院墙外头活水引进来,闪着亮银色的月光,沈雁陪着白无忧身边慢走,只听得街上鞭炮礼花声响不停,那园中深深夏草,蝉鸣声仍旧格外分明。他一时只觉得无尽的时间都在此地流逝,清浅地汪着脚下那一泓水里,水里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
两人步出深深庭院,刚过了二门,两只粉嫩的小手儿便一左一右扯住了白无忧和沈雁的袖子。
是前两日见过的双胞胎姐妹,姐姐念秋,妹妹忆秋。白无忧自己还像个孩子,何谈喜欢孩子,她刚想甩开,念秋睁大了眼睛瞧着她,可爱无辜的眼神让人实在下不去手。沈雁更是直接蹲了下来,平视两人。
“念秋,忆秋,怎么啦?”他小声问道,两个小姑娘对这位漂亮哥哥显出无邪的笑容,温婉的念秋稍微下蹲,行了个楚地贵女教养的闺阁之礼,乖巧的模样让一边站着的白无忧都忍不住笑起来。
小姑娘顾盼一下,见没人看,悄悄趴在沈雁耳朵上,“念秋有个不情之请。”
“说罢。”
“要是雪江哥哥跟您在一块儿的话,可千万别让他喝酒。”
“哦,这又却为了什么?”
“雪江哥哥喝完酒之后就会赋诗直到半夜……吵死人了。”念秋答道。
“对对对,而且还会在院子里吹笛子,非常难听。”忆秋说话更为直接。
“非常……难听?”
罔顾目瞪口呆的沈雁,小姑娘不留情面地揭短,“宛如钢刀刮骨,西风入肉,鬼哭神嚎。”
这三个比喻还挺有文采。沈雁张嘴刚想说话,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左一右就来抱腿,“求求哥哥嘛……”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受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摧残。
沈雁只好无奈地一口答应下来,但白无忧并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雪江在外边刚陪着走了一会儿,领他们看了各处的烟花,走到临水的云雾楼,白无忧眼尖地看见河边那些经几百年的大树上,都挂了各式各样的时令花朵儿,海棠、夏百合……多是大红色,也有些淡红和霞粉的。男男女女都聚在树下,张弓射取红花游戏。再早个百年,这本是春末夏初三四月间才独有的一项娱乐,如今却成了每个节庆都要闹一阵的玩意儿。
每棵树下,都是人头攒动,每有一朵红花被射落,人群中便跃起一阵惊奇的呼喊声。江上密密麻麻地停着画舫,画舫上穿红着绿的游女们也探出头来看,用手去接那些自树梢坠落的叶子,清浅、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江面上。
白无忧盯着那些弓弦,显然已经跃跃欲试,更不耐烦雪江在一边絮絮叨叨,索性撵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