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深情(71)
程怀恕笑声不甚明朗:“那不都是小孩儿吃的?”
从胸腔里传出的声音震颤得她耳朵发麻,棠宁压抑着情绪,认真又平静地说:“我不是小孩儿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还一鼓作气道:“我有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背她走的这一段正是铺满了青石板的路,脚下是薄薄的一层雪,程怀恕放慢了步子,踩过一滩滩水渍。
他肩胛骨微微耸动,眸色沉暗,声线低哑地问她:“现在还喜欢吗?”
她眼神迷迷蒙蒙的,思绪一片混乱,只能说:“不知道......”
棠宁的话音逐渐含糊不清:“曾经很喜欢,我想告诉他,我有在好好长大。”
有在好好长大,是因为想等到再次出现你面前时,不再是单薄且稚嫩的形象。
程怀恕慢腾腾地走着,敛着眼睫,勾起的尾音像在蛊惑人:“能告诉叔叔他是谁吗?”
小姑娘一提及这话题就展现出自动防御的姿态,斩钉截铁道:“不能。”
他轻咬着牙关,觉着好笑:“为什么?”
谁知醉酒后,小姑娘也是很有原则的:“这是秘密呀。”
那是一摞草稿纸里藏着的一个名字,是从她心动开始就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所以,谁也不能说的。
说完后,小姑娘鼻头泛红,又起起伏伏地抽噎道:“可他是个坏蛋.......”
棠宁已经分不清楚时间线了,还以为现在是高中毕业那一年。
眼前都是被暴雨冲刷的那一个夜晚,还有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那时候,棠宁难过的不是少女时期的暗恋没有得到回馈,不是种子没能破土而出就干涸在了土地里。
而是站在他身边的是陈政委的女儿,天之骄女,成熟热情,跟她完全是两种类型。
再怎么努力,好像都没办法让他喜欢上自己的。
她好像一直都不是一个特别幸运的人,买饮料从来就没抽中过“再来一瓶”。
小时候,棠宁的愿望只是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可是意外永远能打破人所有的幻想。
那之后她差点不能跳舞,住在舅舅耿岩的家里,整天就是被锁在屋子里,听着无休止的打骂声,还要被骂成是拖油瓶。
住进程家后,她也像是水面的浮萍,扎不下根,也从没敢于去奢望同等炽热的爱。
程怀恕侧过身,低低去哄:“别哭了。”
果然,棠宁止住了抽泣,可又没忍住打了个哭嗝。
小姑娘双眼通红地看着他,如同一只淋了雨的小兔子。
模样可怜又好笑。
程怀恕吻过滑落到她下颚的泪珠,眼神弥着缱绻柔情,承诺说:“叔叔永远护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字数多来的晚了,这章再掉十五个红包,随机来!
第29章
——
孟亚松的电话打过来时, 程怀恕正照看着醉得晕乎乎的小姑娘。
棠宁呼吸平缓,干涸的泪痕凝固在白里透红的脸颊。
长发如绸,柔顺地垂在耳侧。
她睡着的时候, 也会呈现出防御性姿态,像一只蜷缩着刺猬。
也得亏他的肩膀一直在旁边, 否则小姑娘还不知道要东倒西歪多少回。
最后, 程怀恕还是把多余的那串糖葫芦吃了。
他不喜欢吃甜食。
可一想到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问他要不要吃时,他又不舍得扔掉了。
酸酸甜甜的口感弥漫在喉头,程怀恕又没忍住, 灌了两口冷水。
确实不是他喜欢的口味。
要不然怎么说是小孩儿喜欢吃的东西?
孟亚松已经被前面一辆车送到军区了, 他趁着还能有精神说话, 炫耀般给程怀恕打了个电话,不知道是醉太狠了还是怎么, 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程队......我够义气吧,春宵一刻, 兄弟就不打扰你了——”
程怀恕一脸黑线地听完。
看来喝醉了酒品不好的不止肩头上靠着的小孩儿, 连孟亚松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新兵稳当地开着吉普车, 穿梭在山路间, 贼兮兮地问:“程队, 我们是不是很快能有嫂子了?”
“快了。”程怀恕哑声说完, 黑瞳里沉淀着温柔与坚定。
深夜,雪落无声。
明沂镇被这场大雨覆盖着, 低矮的房屋上像铺了层厚厚的棉被,一眼望去,白雪皑皑,构成银装素裹的世界。
棠宁的意识到后面已经很模糊了, 她只记得自己被人背到了旅馆的床上。
旅馆的床还是硬邦邦的,硌腰硌的她翻来覆去好几次。
迷迷糊糊间,不知道谁帮她盖上的被子,还扶着她起来喝了口水。
甜甜的蜂蜜水很快消解了烈酒带来的烧灼感,喉头与胸腔都好受了许多。
再次醒来时,大雪终于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