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深情(69)
棠宁垂下眼睫,不想让苏茴担心,就笼统地回了句:【还行,就是手机容易没信号,回消息会慢一点。】
苏茴的消息转为日常的问候:【吃饭了吗?】
孟亚松跟夏桃去调蘸料了,所以现在只有程怀恕还坐在对面的座位上。
棠宁默默打开相机,原本对着火锅的镜头抬高了些,程怀恕直接入镜了。
她呼吸微窒,原相机里,男人的容貌仍旧极为出众,举手投足带着克制与风度。
不经意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么几年,她跟程怀恕的合照就只有在别墅过年拍的那张,还是专门截的两个人。
说实话,确实有点儿寒酸。
更要命的是,就那么一张小小的合照,放在钱包里还不见了。
大概是大二那年,暑假的时候,在一众撺掇下,棠宁跟着其他的室友在外旅游,结果钱包在路上被偷了。
好在所有的证件都在背包里,钱包里只有零钱和那张她跟程怀恕的合照。
得知钱包找不回来后,棠宁当即泫然欲泣,豆大的泪珠热热地盈在眼眶里。
她越是忍,那些泪珠越是不听话。
断了线一般,不停滚落,烫在手背上。
尽管她再怎么掩饰自己,可到底是难过的。
就像是包裹着玻璃的一层糖纸,细细碎碎地扎在心脏上,只能感受到剩下的抽疼。
连老天爷都在用这种慢慢剥离她最后一丝念想。
在她蹲下身抽泣时,几个室友都专程过来安慰她,以为她是因为出游不顺利,所以心情不太好。
没有人知道,这一段小插曲击碎的是她暗恋的最后承载。
棠宁愣怔着,摁下拍照键的那一刻,眼前闪烁过一道白光。
这回是真的尴尬到窒息了,闪光灯没关,那么亮的光,程怀恕根本不可能忽视。
“拍什么呢,需要开闪光灯?”程怀恕好整以暇地看她,眼尾扬着,笑得有点儿漫不经心。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周身晕染着火锅店里的暖光,眼神像是自带锋芒,稍微睨过来一眼,凌厉又具有侵略性。
“没......没什么。”棠宁紧张的避开他的视线,温吞地舔了下唇,装作镇定地说,“我拍火锅来着。”
“是这样啊——”
程怀恕拖长着尾音,眉峰轻挑:“我怎么感觉......你刚才在偷拍叔叔呢?”
棠宁心跳快到爆炸。
“没有。”她攥着手机,把东西往身后放,兀自挤出个甜腻的笑容,“可能是小叔叔你的错觉吧。”
程怀恕表情玩味,指节搭在桌面边缘,故意表现出相信的模样,没让小姑娘感到难堪。
好险。
她搭上了自己跳的极快的脉搏,紧张之余,又有点儿庆幸。
尽管差点被发现了,不过好在拍的那张照片构图、光景都不错,都可以直接上传当网图了。
这张偷拍下来的照片,就像是所有的遗憾兜兜转转,都在慢慢弥补一样。
棠宁抿抿唇,假装去看窗外的风景。
一看才发觉,临城下雪了。
这是临城今年的初雪,起先只是几片如絮的雪花纷飞,接着缓缓降落,润物细无声。
等天地之间安静下来,雪势转大,浩浩汤汤,悉数覆盖在这座小城上。
思及至此,她才发觉江城已经许久没曾下过雪了。
江城并不是每年都下雪,而在她记忆里的雪景,还是四年前的除夕夜。
男人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身军装挺括,专程给她送了个红包。
那一天守岁,伴随着吵闹的爆竹和电视声,棠宁支棱着脑袋,一直克制着自己的困意,等待零点的到来。
那时候张龄月告诉过她一个说法,说是这种新年交替的时候,你的身边是谁,就会跟那个人有一辈子的牵扯。
她一头栽进去,宁可信其有,稚嫩又执着地问道:“小叔叔,以后的新年我们都一起过好不好?”
后来在偌大的京城,有一年棠宁没有回去过年,还得等着后续的舞蹈比赛。
耳畔是春晚节目的喧闹,棠宁在酒店抱着一碗泡面,汤渍油腻腻的,激不起半分食欲。
忽而间,她就想起了那句稚嫩的问话,还有程怀恕轻松却坚定的口吻。
他说,好啊。
懒得理会群聊里的抢红包活动,她关掉酒店的电视,撇了撇嘴,悄无声息地控诉道:“骗子。”
......
棠宁聚精会神地看了会儿窗外的雪景,脸色瓷白的都快跟外头的雪色一样了。
程怀恕当然也发觉了,又偏过头,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
“吃丸子吗?”见她盘子空了,他捞起几个煮好的肉丸,用公筷夹到了棠宁的盘子里。
棠宁道过谢,吃了几个肉丸,不仅是胃,心脏空落落的地方好像也在被逐渐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