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91)

作者:千溪雪湖

檀珠瞪大一双眼睛惊奇得瞧向尚如卿。

刚才说的和现在问的怎么想都毫无干系,尚如卿好端端怎么提起这茬?檀珠被她神奇又跳跃的思维弄得莫名其妙,好半天才想起要回她的话:“小姐,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都到这把年纪了,谁还愿意娶我?再说,我们这些自小在府里长大的下人,早就签了死契,一生都得在府里度过,哪有谈婚论嫁的资格。”

尚如卿不由嗔道:“谁说的?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与别人不一样。”

檀珠听了却“噗嗤”一笑,说:“只有小姐你才会这么想。况且我也没想过这些,我就只想一直陪在小姐身边,为小姐排忧解难。”

尚如卿闻言竟一时失语。她心里很感动却不知该怎么表达出来,最终只是拉过檀珠的手,紧紧握住朝她笑道:“我也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我也想你能嫁个好人家。年纪算什么?你放心,我会帮你找一门好亲事!”

檀珠不知道尚如卿是搭错了哪根筋,把主意都打到她身上来了。虽然她心里十分感激,也体会得到尚如卿那些话都是出自真心。但她的事怎样都好,她反而更加担心尚如卿:“小姐你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了再来操心我吧。”

难得她这么推心置腹,檀珠竟然一点都不领情,尚如卿好生郁闷,决定不理她了。可回去后,还是将一盒雪花珍珠膏塞给檀珠,让她保养好自己。

雪花珍珠膏一向是主子用开的美颜膏,檀珠并不愿收也不敢收。奈何经不住尚如卿强硬,只好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将至傍晚尚如卿才写好信,让檀珠带去交给谢熙桐。

檀珠从谢府后门进去时,谢熙桐已经散值,正在自家后院的凉亭里看书。傍晚时分,日头西下,风又变得冰冷刺骨。晚霞暗淡,映在庭院里格外凄迷。他披了一件淡青色流云暗纹斗篷,身姿笔挺地坐在四面透风的凉亭看书,专注而认真,像是不知道寒冷。

檀珠走至他跟前向他裣衽行礼,说明来意。

谢熙桐放下书,接过檀珠双手递上的信笺。拆信的空隙,他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你家小姐她是否无碍了?”

檀珠思前想后了一番才答道:“你请放心,桐少爷。小姐生龙活虎得很,一点都不像个重伤初愈还掉到冰水里的人。”

谢熙桐听后,想像出尚如卿“生龙活虎”的那副模样,不禁菀尔一笑:“那便好。”

信纸打开,尚如卿歪七扭八的字便呈现在他眼前——她的字真是从小都没变过。依旧毫无笔锋章法,像小儿涂画般潦草。若不是看习惯了,都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他正自浅笑,看清纸上行文时却猛地僵住笑意。

——有要事相商。性命攸关,明日未时,聚香楼不见不散。

重现

寒风瑟瑟,天光阴沉。往时生机勃勃的庭院一片萧索,独独院落一角的小块梅林,已经开满了或大或小的花苞,随着凛冽的北风,在枝上晃动着鲜艳的颜色。

池上水清,却不见游鱼,似是躲起避寒似的。廊上绘面丝绢的五角宫灯随着北风胡乱摇晃,檐上画壁被霜雾打湿,映出深色的轮廓。穿着厚重棉衣宫服的家丁下人在来回忙碌,谈话声为这静谧索然的景色增添了几分热闹。

季淮冽倚在一张铺着貂皮的高椅上,无意识的摩挲手中那把绘着精致花纹的玳瑁折扇。目光透过漏窗,遥遥望着那一株株迎寒含苞待放的梅树。红玄被置在他旁边的茶几上,依着几寸距离外,冒着暖意的手炉不时抬首垂头,一副昏昏欲睡又不敢睡的模样。

从曲江回府已临近傍晚,随侍左右的苍河在他身后忽而问:“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

季淮冽慵懒的抬了抬手,微微侧过头看他:“说。”

苍河便直言:“王爷为何不拆穿卿小姐?”

季淮冽兀自笑了笑,手中折扇轻轻拨弄着红玄身上那色泽光鲜的羽翼。本来已经快要睡着的红玄似乎觉得身上发痒,打了一个激灵之后用力的来回甩了甩全身,整只鸟都清醒过来。它抬起那双乌不溜啾的圆眼晴看向季淮冽,很疑惑似的慢慢晃着脑袋。

他淡漠又不羁的声音缓缓吐出:“她到底还是不相信本王。罢了,日后在她跟前就当作此事已然了结。”

那若不在尚如卿跟前呢?苍河沉着脸,依旧的冷若冰霜:“属下明白。”

“结果如何?”季淮冽放下折扇,伸出一根手指戳红玄的颈脖处。红玄乖巧的闭着眼睛蹭他的手指,好像很享受的模样。

苍河回道:“人已经带回府,王爷打算何时审问?”

季淮冽脸上的轻佻笑意渐渐变成肃杀的邪冷阴鸷:“把人带过来吧,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胆敢谋害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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