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76)
尚如兰立即起身退下行礼:“绝无此事!公主请慎言。”
“我很欣赏兰小姐,故想跟你聊些心里话,你别见怪。再说这里是我寝宫,他们又都是我身边的人,你有什么话也可但说无妨。”
“公主……”
“坐吧。”见尚如兰仍忐忑不安的重新坐下,季淮莺才继续道:“不知兰小姐是否有心上人?如若没有,不如我帮你与十皇兄牵牵线?”
话说至此,尚如兰已然明白季淮莺说向她学习刺绣之法只是个借口。她侧首微微一笑,梨涡浅现:“公主今日寻我来学刺绣一事是假,为了安王殿下与小卿的婚事才是真。”
“兰小姐真是聪慧。”季淮莺也跟着笑。
尚如兰绞紧衣袖,问:“只是臣女仍不明白,为何公主对安王殿下与小卿的婚事如此在意?”
季淮莺扬起脸,眼睫轻扫如蝶翼微颤,樱唇勾出一抹浅淡媚笑:“明人不说暗话。在意十皇兄婚事的是兰小姐才对吧?”
尚如兰吃惊得瞪着季淮莺,一脸讶异困惑。
季淮莺又道:“不瞒兰小姐,我十分倾慕谢御史。若兰小姐能助我一臂之力,十皇兄与卿小姐的婚事我自会帮你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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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楼莺歌,无处不透着一股奢靡之风。高楼小榭俱有丽人,或凭窗而倚笑脸迎人;或媚态尽显迎宾而上。轻衫罗裙半遮半掩,娇颜美色如百花齐放,各不相同。
长安城南市的平隶坊除了有一处教坊之外,周遭皆是秦楼楚馆,风月作坊。这里白日静寂,到了晚上便夜夜笙歌,宵禁也无法禁得了的热闹。
季淮冽带着苍河从坐轿下来一路向南,在教坊附近的一处名为吟秋阁的青楼停下。
青楼妓姐也分三六九等,而这吟秋阁便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上等。里头的倌人小班个个容貌出众,更是多才多艺,许多达官贵人宴客吃酒都会请她们助兴。
季淮冽常年流连花街柳巷,却是这吟秋阁的常客。吟秋阁当家的鸨母一见着季淮冽立即迎上前十分恭敬殷勤,不敢有半分怠慢。
季淮冽平日来时都是风流轻佻的模样,这回却显得收敛养性了许多。鸨母常年面对着各路客人,一双慧眼极其老辣。看出季淮冽的异常,表面却依旧言笑晏晏:“安王爷,您有段时日没来了,茜若想你想得紧呢。不如我叫茜若过来服侍爷?”
季淮冽惯会说话,应付他们也老练。他拿着玳瑁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看着来往堂客笑道:“茜若姑娘是吟秋阁头牌,平隶坊的花魁,每日要应付多少贵客,哪有闲余时间想本王。不过她此时若在便叫她来吧,本王有贵客。”
鸨母忙不迭应声:“她在她在,我这就去寻她过来。”说完,她叫来几名丫头领季淮冽入雅座。
不到片刻,一位衣装艳丽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雅座内。她向季淮冽施了一礼,便坐至季淮冽身旁,为他斟酒:“今日王爷是只打茶围还是会拉铺?”
季淮冽不由笑道:“茜若姑娘不恼本王迟迟不来看你?”
“我虽身在花门柳巷却也听闻王爷定下婚事,哪还敢奢求王爷心里记挂?”
季淮冽略一沉吟:“你这些话倒透着心里有怨。”
茜若生得清新雅丽,端看却不大像是名风尘女子。面上精描细画却掩不住一身水灵,眉眼之间有几分与尚如卿相似的清丽。她苦笑低头:“我一介妓身,怎敢对王爷有怨?”
“你知本王最喜你什么吗?就是因为你说话行事很有分寸,惹人怜爱。今日本王需宴客,你只管到帘后弹些小曲便罢。”
“是。”茜若提裙行礼,退到外厅。待古筝曲响,季淮冽口中的“贵客”也恰时而至。
季淮宇经过外厅时看到抚筝弹唱的茜若不由顿足多瞧了两眼,随即才走进内堂。季淮冽正坐在八仙桌旁捧着雕花银茶托,颇闲适的聆听曲子。
季淮宇径自坐到一边,一脸不屑的开口:“皇弟竟然约本王到这种地方见面。”
季淮冽拨弄着托子里的白瓷茶盏:“六哥此言多有偏颇。这种地方有何不好?莫非是怕王妃生气?”
季淮宇皱眉:“人多口杂。”
季淮冽不急不缓的驳道:“因此更能掩人耳目。”
季淮宇冷哼一声:“本王不与你争口舌。你约本王过来有什么要紧事?”
季淮冽轻佻浮浪的神色登时被邪肆阴森取代。他修长指节抚着茶托边沿的雕花处描摹,声音低沉冷漠:“六哥做什么事本王会尽力支持,但若牵扯到无辜之人本王便不能无动于衷。”
季淮宇面色跟着一沉,反问他:“你说的无辜之人指的何人?”
“只要六哥记住卿小姐是本王的人,本王自会为六哥马首是瞻。若六哥下次出手仍牵连到她,别怪本王背盟败约。”